人的一生会遇到多少个巧合,我不知道,也不想去弄清楚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这些巧合会被关注或是被人遗忘,它可能会影响到人的一生,也可能跟任何人没有关联,可它们真实存在着,没人去否认。
2011年12月24日 某小镇
她盘着腿,坐在电脑前把自己脑子里那一个个一段段奇怪的想法写进自己的小说里,让网友们去评说,她究竟是不是疯子。
这天是她十八岁生日,没有蛋糕,没有祝福,没有长寿面,有的只是她和她最爱的文字。
在论坛里,她发表了祝自己生日快乐的帖子,并写下与她年纪不符的人生感悟。
很多人来浏览她的主页,祝她生日快乐。
她在咬着手指沾沾自喜。
很快被母亲点名,她收起那副得意的样子,恢复常态,走出自己的房间,问那个生了自己养了自己仅此而已的妈妈,有什么事儿。
是件很小的事情,可在她看来却十分麻烦。
她辍学在家的一年里,每天都是一样的过,活在妈妈的唠叨里,爸爸的沉默里和哥哥嫂嫂的冷漠里。
今天是她的成年日子,她觉得这天应该对家里所有人来说都很重要,她想要被人关注。
然而,并没有。
她说,十八岁真好,生命定格在这一天,是不是会被所有人记住……
论坛里的心理医生私信她,问她怎么了?
她只是回复了他一张笑脸。
因为她胆子很小,没有胆量就这么结束自己的生命。
同年同月同日 澳门某高级私人会所
这里在举行她的十八岁生日派对,闲人免进。
派对结束前,她提前离开,前往她的那座城堡。
帮她开车门的是她那个木讷的八哥。
他说是三哥走之前,特意嘱咐他,让他在这里等她,接她回家。
她看看跟着自己出来的那个傻小子,嘻嘻的笑出声。
坐上那辆价值不菲的宾利轿车里,看着身后的会所越来越远,远到看不见,打开窗去看灯火通明的这座不夜城。
她拥有着所有人都在忌惮的权利,她衣食无忧,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她却在用麻药、酒精填满自己,不愿醒来。
2012年10月
她在新学校的班级里找到自己的名字——李诺,她松了口气,她可以继续上学了,至少这样她能暂时逃离自己的那个家。
她装着很快乐的样子,去交新朋友,去讲自己的故事,她要他们嫉妒她,看不惯她,在背后议论她,她要成为他们的焦点。
“Cherry!Cherry!”
她被一个陌生男人唤醒,她睁开惺忪的双眸,接过男人手里的移动电话。
“喂。”声音有些沙哑。
电话里传来一阵咆哮。
“黎诺你死丫头,赶紧给老子滚店里来,给你十分钟!”
然后一阵忙音。
黎诺将手机砸向墙面,随着手机碎裂的声音,她穿好衣服,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百元大钞,丢在床上,对男人说:“管好自己的嘴!”
魅馆
这是她家三爸爸送她的十六岁生日礼物,店里的男公关们都是她精挑细选的杰作。
而那位敢对她大呼小叫的男公关,是这家店的头牌,也是她九哥。
庄贤飞双手环胸,站在包房门口。
黎诺小心翼翼地询问发生了什么。
她家九哥指指屋内,“你看着办吧!”
包房的沙发上躺倒着两男三女。而其中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已经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黎诺走近用脚试探性的踢踢那个女人,确定死透了以后,抱起盛着冰块的水桶淋到陆文豪的头上。
陆文豪骂骂咧咧的跳起来,看清楚是黎诺后,气势减弱。
“五哥,你怎么搞的,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别在这里玩,别在这里玩,你怎么就不听呢?”黎诺揪住他的衣领,语气强硬的说道。
陆文豪知道闹出人命了,立马跪在自己妹妹脚下,没有一丝尊严的向妹妹认错,求妹妹帮帮他。
黎诺闭上眼睛,想想说:“知道你来这里的还有谁?”
“就……就……就他们几个了。”陆文豪结结巴巴的说着指指屋里的人。
黎诺蹲在身子,勾勾手指,让庄贤飞身后的那个小哥,附耳。
“五哥,你放心,我护你周全。”黎诺停顿一下,笑了笑说,“一个条件,给我戒毒去!”
十九岁生日这天,黎诺在自己的生日派对上全程板着脸,身边坐着的少年是她从暗窟里花钱救出来的雏鸭,正在敌视所有接近黎诺的男男女女。
黎诺宠溺的摸摸他的头。
她的好心情,却被一醉汉破坏。
江楠小声对黎诺说明情况。
醉汉是做烟酒生意的大老板,跟她三哥关系不错。
“过去会会他,有用就留下,没用的话……”黎诺捂住少年的耳朵,无声的说,“杀无赦!”
“是,少爷。”
李诺多次反抗不成,被编辑部的编辑姐姐拉进魅馆里,挑生日礼物。
“呦,睿姐好久不见啊,最近忙什么呢?”在门外接待客人的男人,油腔滑调的开口。
“少贫啊,有没有新品呀?”
“有有有,您里边请。”
灯光照到李诺脸上的时候,男人先是一惊,随后放下心。
男人拉住这个浓妆艳抹的大小姐,“睿姐,这位是?”
“你们魅馆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麦睿牵起李诺紧张到冒冷汗的手,推开男人,进店。
男人打开对讲机,对头儿汇报一件有趣的事。
黎诺用餐桌布的擦掉手上的血迹,“收拾干净,无聊,我先走了。”
江楠回应一声,接到前台的报告。
李诺看到尸体的时候,给自己心理暗示,让自己冷静,虽然她总在写各种各样的杀人案件,她可是除了见过亲人的死状和学校解剖室的死人以外,第一次见到与自己毫无瓜葛的陌生人的尸体。
死者眉心插着一把特制的匕首,一刀毙命,人类的头骨是最坚固的,她对凶器产生了兴趣。
江楠看着这个跟自家少爷神似的女孩,快速在脑中构出黎诺喜欢的方案。
首先要让她们见面才行。
黎诺从后门出去,江楠打电话说,发现了很好玩的事。
她们在天时地利人和下,看见对方。
黎诺玩味十足的大笑,李诺惊恐的快要窒息死掉。
她邀请她去家里做客。
李诺坚决不去。
黎诺便让人绑了她,送到她家的大别墅里。
她逼着她吃冰淇淋,李诺咬紧牙关不吃。
黎诺亲自撬开她的嘴,笑眯眯的说:“别客气,这种东西我们家有的是,等会儿,我三爸跟我三哥该回来了,我要给他们个惊喜。”
李诺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什么惊喜,这分明就是个惊吓。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还生在这么有钱的家里,还跟自己名字很像,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李诺在想不通的时候,会逃避现实。
黎军山和黎坤上下打量着眼前身着同样服装,同身形的黎诺李诺。
“像,真像。”黎坤找不出两个人区别在哪儿。
心说:主啊,一个小魔头还不够吗,怎么会还有一个!
黎军山点点头,说:“看起来就是一样的嘛。”
“所以呀,你就该是我的!”黎诺捏着李诺微胖的小圆脸说。
李诺挣扎着,大声说:“我就是我。”
她不想跟她扯上任何关系。
可她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她把她打扮成她的样子,进出那种场合,没有人发现她是冒牌货。
这要谢谢李诺,在紧张的时候会皱眉,变成扑克脸,跟黎诺的日常专用表情一样。
“小诺诺,你要不要把我们的故事写进你的小说里?”黎诺靠在李诺的肩膀上说道。
李诺紧紧地锁着眉,一边码字一边说:“我们有什么好写的?”
黎诺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打了个响指。
吓了李诺一跳。
“我决定了,我要把你变成我!”
“什……什么?!”
黎诺在盘山公路上玩着漂移,载着在车里大喊大叫的李诺。
黎诺笑了笑,撞上公路护栏。
一星期后,李诺醒在广州的医院里。
陪在她身边的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陌生男人。
憔悴不堪的白煜把她揽进怀里。
李诺用尽力气推开他。
“先生,你谁呀?”
白煜旁边的任爵第一反应,这是脑部损伤后暂时性失忆。
李诺面对这些对她很熟悉的陌生人,情绪失控。
“你们是什么人,我这是怎么了!”
李诺痛苦的大叫着。
“诺诺,别怕,有四哥在呢,别怕,别怕。”任爵上前抱住这个处在崩溃边缘的女孩,试图让她镇静下来。
任爵通知家里所有人。
“什么,失忆?!”家中排行第六的男子情绪激动。
老二摆摆手说:“老六你心脏不好,别激动。”
“有什么办法,让小不点恢复记忆吗?”老七若有所思的说道。
老四回答道:“医生也只是说她这样是暂时的,但是什么时候回想起来,不确定。”
“不如……”老九心生一计,“不如我们先把一些事情讲给她听,接不接受是她的事情。”
一屋子的大男人陷入沉思,默认老九的法子。
听完所有人讲出来的故事。
李诺耸耸肩,说道:“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这不是受伤了嘛,都是子乔那臭小子,我说不让他开车,偏不听。”宋凯帮她掖掖被子,用他一贯的轻声细语对李诺说。
“可是我怎么会记得我本来的家里的老爸老妈哥哥嫂子还有我侄女们呢?”李诺再次提出疑问。
老六与老四对视一眼。
老六接着说:“医生说你会选择性失忆,跟车祸前发生的事情也有关系,可能你不太记得了,车祸前,你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整天泡在酒缸里,麻药相伴,所以我们把你送去了上海的一家疗养院里治疗,回来的时候出了车祸,可能是那件事对你影响很大,才会这样。”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到那边生活。”李诺把自己藏进被窝里,“我想回家。”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那个家还不错。
他们在一起争吵,有些认为应该跟她说实话,有些觉得这样也挺好。
“她有另一个人格的事情,暂时对她保密,老六再去弄点药回来吧。”
“好的,二哥。”
无意中听到他们交谈内容的李诺,不知道这真是她不小心听到的还是这些人故意说给她听的。
“李——诺!”骨科的护士长两手叉腰,压制住自己的火气,朝偷偷溜出病房的小丫头走去。
李诺吐吐舌头,一脸抱歉的看向护士长。
“袁妈妈,我错了。”
袁莉上前推动轮椅,说:“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不能乱动,虽说打着石膏呢,骨头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呀。”
“袁妈妈,我只是一个人在病房里,太无聊了,早知道就不换到单人病房里去了。”
“你呀。”袁莉看着嬉皮笑脸的她,无奈的叹口气。
江楠在病房外,一直在跟什么人通电话,说着她一点也听不懂的日语。
李诺问窝在沙发里玩PSP的郭子乔,“子乔,你江楠哥和欧阳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
看上去一副玩世不恭的少年,长着一张分辨不出年纪的娃娃脸,叼着棒棒糖,玩着游戏机,说:“江楠哥是老爷子安排的,很早以前就跟着你啦,欧阳……我也不知道。”
“老爷子?”李诺努力去回想老爷子是谁。
郭子乔刚想跟姐姐说什么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
从门外走进来一位身高大概在1米78的男人,他穿着一身深色的定制西装,戴着一副有些厚度的近视镜,很斯文的样子,身后跟着两个纹着花臂的社会人员。
郭子乔乖乖的站起来,把游戏机藏到背后,对着来人,笑笑说:“嘿嘿,大哥您回来啦。”
孔翔东扯扯领带,解开衬衣的纽扣。
“我不过出海几天,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郭子乔咽咽口水,紧张的发不出声音。
倒是躺在病床上的李诺,拍拍手,让大家的注意力放到她身上,说:“这里还有个人呢。”
孔翔东把外套丢给身后的保镖,满眼心疼的看着左腿打着石膏,头上缠着绷带,十分可怜的妹妹,从眼里流出泪来。
“丫头,伤口还痛吗,你七哥说你失忆了,还记得我是谁吗?”
这个有点反差萌的黑社会老大是李诺的大哥,他可以眼也不眨的去搞死某个人,但他做不到看着家里人受到伤害。
李诺由于不认识他,所以有些不想理会这个奇怪的人。
可孔翔东非拉着她,跟她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事情。
他说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三年前,她为了给王帅,也就是她七哥,讨个说法,一个人闯进他的大本营。
就算用枪顶在她头上的时候,她还是很冷静,好像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后来呢,你为什么没杀我?”李诺很认真的在孔翔东讲着听起来并不真实,却明明跟自己有关的事情。
“后来呀,我就把地盘分给老七喽,因为你说你一条命换安宁,很值。”
李诺笑得很勉强,“我以前这么厉害呀。”
真亦假,假亦真,现在的她就如同涅槃重生般纯净,无心无念。
她让江楠教她日语,她说她现在躺着也是躺着,闲着也是闲着,想找点事情做。
江楠没有理由拒绝她。
住院期间,她开始让自己忙起来。
也许,她只是不想去思考太多事情。
出院的时候,病房里很热闹,家里人来了不少,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记住了所有与她相关的人。
正在帮她收拾个人物品的,是她四哥,听说也是她的男闺蜜,跟她的男友也是好朋友,留着中长发,面容姣好,乍一看有点像个高挑的女人,还是很漂亮很有魅力的那种,嘴有点碎,气场强大,心眼不坏。
靠着墙站在门口的是她七哥,瘦瘦高高的,有着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左侧脸颊有一酒窝,手插在裤兜里,一直在跟旁边一身名牌运动装,头发剪的略短,手上戴着金戒指,对医院里的味道很不喜欢的男人聊天。那是她多金又帅的三哥。一旁话不多,脸上有一道长长疤痕的男人,是她八哥,他低着头,似乎有意将自己的脸遮起来,可能是怕吓到别人。
老九穿的花枝招展,说要背着李诺出院。
郭子乔抢着说:“来来来,小十二背您。”
“行了,有完没完啦,出去打一架吧,看谁厉害,听谁的。”老大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出着馊主意。
结果李诺自己下床走出了病房。
留下一群傻乎乎的大老爷们儿在那里争执不休。
冷雷开着车,对李诺说:“姐,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诺摇摇头,问道:“小十三,我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手臂上纹着与《妖精的尾巴》里纳兹相同徽章印记的BOY,想想说:“用咱家小弟一句话,以前你是个傲慢又偏执的恶魔,现在的你更像是被佛祖点化过的猴子,收起了全身的锋芒。”
李诺想起来那天哥哥们的对话。
多重人格吗?
所以现在她是谁……
李诺走进破烂不堪的校门,开始新学期之旅。
她会常常失踪,会被宿舍的人议论,她备受关注。
她喝着酒在夜店里转来转去,跟各种各样的人打招呼,告诉夜店的经营者让他照顾点自己的朋友。
转身后,她会收起自己高傲自大的嘴脸,故作镇静,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头蒙在被子里,大声喊出来,把自己压抑的情绪全部释放。
李诺其实没有一刻不是在恐惧中。
她看向镜子里那张五官端正,说不出哪里好看,也没什么瑕疵的小圆脸,盯久了,这张属于自己的脸越发陌生。
李诺缩进浴缸里,无声的笑出泪来,那是近乎疯癫的笑,很快又恢复到平日里高傲的姿态。
她很有钱,朋友也很多,小小年纪连长辈都要敬她三分,做事干脆利落,眼里容不得沙子,记仇不过夜,有仇当场报,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可以不择手段,傲慢且残忍。
这是所有人对以前的李诺的印象。
现在的她,大方,不计较,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不争不抢,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对一切都无所谓,为人谨慎,不喜欢别人奉承,做事的原则很怪异,没人猜得出她的心思,可以放弃一些执念,但是也不会让其他人得到。
李诺戴着小丑的假面出现在赌场里,走过她身边的人主动上前跟她打招呼,她是来谈生意的,大家都想分杯羹来尝尝。
江楠挡下那些不怀好意的陌生人,让李诺自己小心点。
“放心吧,我没事儿。”李诺从面具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面具是宋凯带她去定制的,说这样能增加她的神秘感,同时可以把她的真实情感藏起来。
江楠很认真的开口说道:“老爷子派我们来是保护少爷您的,您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也不能活。”
李诺对老爷子十分感兴趣。
又是老爷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像江楠这种人都会害怕,那我呢,我以前是不是也很怕他。
赌场VIP室里,坐着一位精神恍惚,头发上抹着发蜡,油光发亮,满脸胡茬,眼睛里布满血丝,看上去有30多的男人,讲着客家话,身着价格不菲的西服套装,擦着浓重的香水味。
李诺在面具里皱皱眉,摘下面具,换上一副骄傲的嘴脸。
“肖老板,我们终于见面了。”
男人指着李诺说:“为了见你一面,可是花了我不少钱呢。”
李诺很不喜欢这个男人,不着痕迹地冷哼一声,“那你知不知道,这么见过少爷的,都已经消失了?”
“消失?”男人没有觉得气氛已经很糟了,还在那里不合时宜的大笑。
男人从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银制的小盒子,把盒子里的白色粉末倒在桌子上,拿出他随身携带的管状物体,用一张卡片将粉末推到李诺面前。
“少爷来点儿?”
李诺笑笑说:“我不碰这东西,应该都知道吧?”
“怎么?”男人脸色有些难看,“不给面子?”
李诺在口袋里把玩着自己的幸运币,心一横,将面前害人的东西,通过鼻腔,扩散全身。
这就是让人迷失心智,为之疯狂的东西,李诺并没有得到片刻的快感,她只想解决了眼前这个正在拍手叫好的人渣。
“好!”男人拍着手,哈哈大笑着,“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阿丁,还不快把东西献给少爷。”
李诺拿到东西,起身离开。
江楠很担心的问道:“少爷,您没事吧?”
“我没事。”李诺脚下有些不稳,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有事的是他!”
李诺的话外之意,就是东西既然已经拿到了,没必要留着他这个祸患。
江楠凭着多年对少爷的了解,回答一句“明白。”
李诺死撑到房间,开始不受大脑控制的发抖,她一遍一遍的说着“水水水”。
房间里的人手忙脚乱的帮她找冰水喝。
李诺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身体时而像掉入冰窟极度寒冷,又像坠入火山的岩浆里异常灼热,又能感觉到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在啃食她的每个神经,那种痛苦,是濒临死亡的感觉。
(温馨提示:以上为剧情需要,危险行为,请勿模仿呦!)
江楠打开浴缸的水龙头,往浴缸里注入凉水,对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欧阳说道:“欧阳你去拿冰块,有多少取多少,快!”
欧阳愣了愣神,赶紧行动起来。
江楠把满口胡话,不断用指甲抓挠着自己皮肤的李诺放进满是冰块的浴缸里。
李诺慢慢失去意识,觉得自己在一点一点堕入地狱,那种感觉真实的可怕。
她开始想让自己醒过来,这一切都是梦,对吗?
我还不想就这么样死掉……
我不想死……
李诺猛地睁开她那双无欲无求的眼睛,视线渐渐清晰,她大口的呼吸着,以此确定自己是活着的。
余果眼圈红红的看着在床上已经睡了三天的人终于醒了过来,喜极而泣。
“水。”李诺的嗓子干疼,声音嘶哑着说道。
余果连忙去倒水。
欧阳闻讯而来,哽咽着跪在李诺床边说:“少爷,您救救楠哥吧!”
江楠因为她这次意外发生,被老爷子召回日本去了,听说他这次凶多吉少。
李诺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脱口而出,“我要去日本。”
然后……
李诺在心里咒骂着自己这个笨蛋,从机场走出来。
还好自己最会的就是虚张声势。
李诺自嘲一笑。
坐进前往传说中老爷子宅子的私家汽车。
到机场接机的是位西装革履,戴着酷酷的黑色墨镜的男子,他中文很好,对自己日语很有信心的李诺是一种打击,有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他介绍自己说是老爷子手下干活的,叫做安藤薰,有着自己的一帮可以完全信任的小弟们。
李诺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
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她三爸、三哥、七哥、九哥和小十二他们,说是怕她一个人应付不来。
结果到了地方,只有李诺一个人去见老爷子。
李诺紧紧的握着口袋里的幸运币,她很紧张,心砰砰砰的跳着不停,她干咳两声,掩饰自己即将呕吐的感觉。
事已至此,破罐破摔吧。
从家人口中得知的老爷子这位大人物,惹不起,能躲着,最好不相见。
李诺板着脸,走进书房。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伏安在纸上挥洒自己的余热。
李诺正准备开口讲话被安藤薰拦住。
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爷子,写完最后一个字。
呵呵的笑着说道:“宝贝孙女回来啦。”
李诺一头雾水的应声“爷爷。”
毕竟她现在不是从前的那个自己,很多事情她自己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老爷子是她爷爷吗?
可是她爷爷早在她出生以前已经过世了。
那这位是……
虽说之前一直想见这位大人物,可是真见到了,发现自己有点承受不起。
她只感觉大脑已经超负荷,无法正常运作。
李诺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对老爷子说:“把人还我!”
老爷子哈哈一笑,示意安藤薰去带江楠来。
在这间满是日本文化的大书房里,李诺坐到靠近窗户的小茶室里,装模作样的煮茶。
老爷子穿着一件深色绣着仙鹤的和服,好奇的看着居然会自己煮茶的李诺。
“听你三爸说,你生病了,怎么这一病,还学会乖巧不少。”
老爷子倍感欣慰。
李诺倒是慌了,她这个也是临时抱佛脚学会的技能,怎么还用错了,她一下子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该是什么样子。
李诺只想赶紧带江楠离开这儿。
安藤薰命家里的佣人在书房的榻榻米上铺上塑料薄膜,把伤痕累累的江楠带进来。
李诺手微微一颤,壶里的茶水滴落在桌面上,摔成好几瓣。
“爷爷,这不太合规矩吧?”
“怎么不合规矩,说来听听。”说着老爷子坐下来,气场十足。
李诺走到跪在地上的江楠面前,蹲下身子,掏出手帕,擦去江楠嘴角的鲜血,说道:“是您说的,江楠是给我的,要怎么处置他,应该是我的事情吧?”
老爷子笑眯眯的问:“那宝贝孙女你想怎么样呢?”
“把人还我!”
李诺起身,说了一遍相同的话。
“好!”老爷子站起身,“(日语)江楠,这是少爷给你的机会,明白吗?”
“(日语)是,江楠明白。”
李诺看看卑微的江楠,说:“还等什么,我们回家!”
离开老爷子的宅子,李诺瘫软在车座上。
“吓死我了,怎么样,我表现不错吧!”李诺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给江楠听,她的确很害怕,手指尖冰凉,一直在颤抖。
江楠竖起大拇指,说:“(粤语)少爷,好厉害的。”
返回祖国的怀抱,祖国送了她一份大礼。
市局审讯室
“姓名?”
“黎诺。”
“年龄?”
“20岁。”
“职业?”
“……”
“……”
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情况,为什么?
李诺选择保持沉默,她在警匪片里看过很多这样类似的桥段,沉默对自己比较有利。
这么说起来,我算什么?是匪不成?
表情严肃的年轻警官拍着桌子说:“你有缄默权,也不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制裁我?
我都不知道自己犯什么罪了,凭什么?
奈何警方有她的证据,一段闭路电视的画面。
“2011年11月28日晚上九点五十分左右,在一元广场发生持械聚众斗殴,你也在场吧?”
“……”
李诺继续保持沉默。
鬼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又不能告诉警察自己失忆了,不记得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这么说谁信呀,又不是拍电影。
突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
白煜拿出自己的证件,介绍自己说:“我是这位小姐的律师,也是她的当天不在场证明人,你们警方在没有足够证据指控我的当事人,可是侵犯了黎小姐的名誉权,谁把人抓来的,等着吃官司吧!”
赶去赴宴的路上,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
李诺只是说了句“谢谢”。
她对白煜的了解仅限于周围人的讲诉,虽说两个人明明还在一起,却相当陌生,这种距离感,对他们而言,都很不自在。
以至于在饭桌上,白煜轻易说出“咱们就这样吧”。
她也没心没肺的回了句“好啊”。
白煜的双胞胎弟弟情绪失控,他不理解,这两个人没有理由说分开就分开。
李诺看着在会场一直瞎闹的白熠,叹了口气,对这个世界极度单纯的少男说:“离别不是说不爱了,可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这就是现实。”
“为什么一定要有这样的结局?”白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问着面无表情的李诺。
李诺无力的笑笑说:“累了。”
她一人闯入老爷子宅子救人的事情,越传越神,甚至有人说是她凭一己之力杀入地牢救出了奄奄一息的江楠。
听到这些传闻的她,扶额,哭笑不得。
我从来没有想把自己变成什么名人的念头,我只是想做我能做到的事情,当然前提是我自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李诺的内心独白很自私,这就是人心。
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依靠,因为会变得很麻烦,跟她的人设完全不符。
余果歪着头,问李诺“怎么了?”
李诺摇摇头。
余果摆出身段,说:“要不果果给姐姐唱段曲儿吧?”
这个年纪不大,却很容易注意到周围人情绪变化的少年,有着自己独有的“特异功能”。十分讨喜。
李诺站在地下室落锁的储藏室门口许久。
她不明白一个堆满杂物的房间,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来,那么门外积满灰尘很正常,可是她面对的环境,不仅异常干净,甚至有经常出入的痕迹。
李诺总是对不合理的事情很敏感,她自己戏称是职业病,毕竟她常常写一些略微悬疑的故事。
她找来欧阳,问他“有没有钥匙?”
李诺想知道这个门后面是什么。
欧阳却支支吾吾的回答:“这里面都是一些旧东西,没什么好看的。”
这让李诺更加感兴趣了。
“我亲爱的三爹爹,能不能帮我个忙?”李诺一脸萌萌的请求黎军山帮忙。
对这样的女儿丝毫没有抵抗的他,一口答应。
李诺说:“帮我把地下室的门打开。”
黎军山似乎也有所隐瞒,继续看着报纸说:“一堆破铜烂铁,有什么好看的。”
“你们到底在怕什么?”
李诺盯着闪烁其辞的黎军山,问出这样的问题,然后离开了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
在另一个生活圈的她,把自己伪装成没有秘密,都是朋友的“笨蛋”。
2014年7月,李诺大学毕业,远离她从来都不曾眷恋的校园生活。
她露出天然无公害的笑意,同大学宿舍里的姐妹们告别。
关上车门,卸下伪装。
江楠问她,“去哪儿?”
“是时候结束了。”
李诺失忆后的近两年里,把自己活成了精神分裂症般的小人物,同学眼里的“活宝”,家人眼中的“乖孩子”,还有那群人眼里的“提线木偶”。
江楠知道少爷受了太多委屈,表面风光的她,其实一直活的如同傀儡,听着别人命令式的建议,完成看似不可能的任务。
李诺说她只是讨厌麻烦而已,再说这么好玩的事情,少了她怎么行。于是,渐渐把自己的孩子气变成“凶器”。
她很聪明,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让很多有用的人聚集在自己身边,江楠有时甚至有些怀疑当时她出现在那里救自己其实是她设的局。
为庆祝少爷顺利大学毕业,大家聚集在一起畅饮,谈笑。
李诺跟往常一样,静静的看他们表演。
在江楠看来,这场别开生面的大型聚会,每个人都暗藏杀机,少爷一直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李诺跟宾客们寒暄几句,独自一人离开。
“少爷您去哪?”江楠寸步不离的跟上李诺。
李诺转身看向这个年纪轻轻杀人无数的男人,对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今天李诺特意穿上了自己喜爱的英伦装,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侦探那般,手里拿着烟斗,头上戴着跟福尔摩斯同款的帽子。
再次站在这间充满神秘感的地下储藏室门外,她心情很复杂,她不想承认里面存在的事实,可是根据她收集的各种证据,她可能真的不是她自己。
这种混乱是那群为了自己能活的“小人”们造成的。
她也想活。
所以……
“开门!”
出现在李诺身边的两个陌生蒙面人,江楠从来没见过。
他们听从李诺的命令,使用武力打开房门。
江楠忽然意识到什么,可是此时已晚。
老管家觉察到发生的事情,赶紧通知黎军山。
黎军山却不为所动的继续招待这些远道而来的老友们。
老管家见状准备离开,被伶仃大醉的黎坤拦下。
“怀叔您去哪儿呀,这才刚开始玩起来,您就走,不合适吧,来来来,陪我喝酒。”
“大少爷,老奴有急事去办,您快放开我!”
黎坤使使眼色,庄贤飞连忙上前,迎合道:“是呀是呀,三哥说得对,怀叔,来,给个面子,陪我们喝一杯。”
黑暗中,心电监护仪的显示屏,发出幽幽的光,被各种仪器包围着的人儿,像是在长眠的小公主。
“(日语)我找到你了。”
李诺叼上烟斗,一步一步接近真相。
她没有忐忑,直勾勾的盯着靠着仪器苟延残喘的她。
她们真的很像,像的,令她兴奋不已。
“BOSS?”
李诺接过匕首。
“两年了,辛苦你了。”
李诺戴上她的小丑假面,朝黎诺的心脏刺去。
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李诺疯狂刺透她的身体,大量的鲜血喷溅出来,散发出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失去理智的李诺,只是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她把所有的愤怒发泄在她的身上,她要她不能活,她也不会让她活。
不知道持续多久,李诺筋疲力尽的把匕首丢到一边,靠在京剧脸谱面具的男人身上,笑着流出泪来。
目睹这一切的江楠,终于开口问出“你……是不是早就恢复记忆了?”
“我根本就没失忆,只是看你们玩的挺开心,配合你们罢了。”
李诺取下那可笑的小丑面具,嘻嘻的笑起来,说:“变成她多好,有花不完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把我说过的谎言变成现实,这种机会不是人人都会有的。”
江楠没有再发问。
李诺接着说:“她自己想死,凭什么拉上我,我醒来,是我命大,那我就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活,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有的一切,我李诺也可以有,而且比她更多。”
“她想死,我就成全她喽。”
“可是这两年,我的生意越做越好,钱越来越多,自愿跟随我的人也越来越多,那些人开始把我视为眼中刺,他们想公开,我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如果不是有想得到的东西,谁愿意做个傻子。”
沉默寡言的李诺像是突然爆发的洪水,滔滔不绝。
颠覆她以往的形象。
李诺扯住江楠的领带,江楠被迫弓起腰,与其同一高度。
“你说过你是老爷子派来保护少爷的,现在呢?”
江楠态度坚定的说道:“只要少爷存活着,江楠的命就是少爷的,我们一定会陪您到最后的!”
“好!”
李诺脸上留下两道清晰的泪痕,她重新戴上面具。
“那就请各位陪我出去闹个天翻地覆吧!”
我(我)
李诺(黎诺)
为了活(因为玩)
而活(而亡)
……
现实不是童话,不需要华丽的词藻,人的欲望,会逼着自己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你呢,现在为何而疯狂?
(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绝对是巧合)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