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节,不仅意味着家人团圆,也意味着亲戚间必须互相拜访,平时种种原因没能互相走动的亲戚朋友,在春节期间,充满了仪式感似的,必须拜访拜访,看望看望。
大年初一,本家互相拜年;初二,有舅舅的,必须去给他拜年;初三、初四,姑家、姨家……人们心甘情愿地奔波劳碌着,幸福着。
同辈兄弟姐妹间,往往约定某一天去某家。兄弟姐妹多的,一去就是十多人,好在姊妹间,并不拘泥谁是主人,谁是客人,会做菜的,都帮着做。不多时间,几十盘煎炸烹煮的菜端上桌来,然后大家团团围坐,在大快朵颐的时候,交流着过去一年的情况,畅谈着新一年的打算。
今年春节,我们兄弟姐妹团聚时,话题是老公的大妹夫打开的。
老公的大妹夫,是一个包工头,在东北搞建筑已经二十多年。每年,开春去,岁末回,一年就是春节时,我们才见到几次。
他一年的收入,姊妹间也难得有一个实话。他总说今年不行,明年照样去东北。现在人低调,低调点也好。
但是在家事方面,他倒很透明。他女儿结婚那年,他征询姊妹意见后,为女儿买了一辆十七八万的车子做陪嫁。他女婿家条件不好,贷款买了房子后,就没有装修的钱。春节姊妹聚会时,建议他支援一下女儿女婿,让他们把房子装修起来,不料他一口回绝了。
先是说女儿女婿年轻,应该让他们有压力;后说儿子还没成家,女儿嫁出去了,就是别家人,要顾好儿子。亲戚之间,当然只是建议而已。不过我们没有想到,他们作为六七十年代生人,头脑里居然有这么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
今年,他又主动谈到他儿子的事。儿子读高中的时候,没好好地读书。我们劝他们夫妻俩把孩子盯紧点,他却说只要儿子把高中读下来就可以了。谁知这个最低的愿望,他儿子也没有满足他们。高二下学期,孩子就辍学了,然后和一群和他一样不读书的人,今天这儿聚聚,明天那儿玩玩,竟然给他们落下一万多的债务。
面对这些债务,大妹夫过年回家时,二话没说就给儿子还清了。他还自我安慰说:“总比在外面做违法的事要好。”
那年春节兄弟姐妹们团聚时,我们就说:“孩子这样飘着不是事,要让他去做事,或者送去当兵。”
当时大妹夫极力反对让儿子去当兵,说是孩子吃不了那个苦。我们一群人都说:“孩子没有去,你怎么就知道他吃不下这个苦?再说孩子年轻时吃点苦,锻炼锻炼,有什么不好?”
后来还是他儿子执意要去当兵,大妹夫才允口。送儿子去当兵时,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大妹夫,居然弯下笨重的身子,为儿子系鞋带,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今年春节,是他儿子当兵第二个年头,到今年九月份,二年义务兵期满。我们说:“让孩子在部队再锻炼几年。”妹夫却说:“孩子已经吃了两年苦,今年是一定要让他回来的,何况孩子也不愿再当兵。”
妹夫托我们大家打听打听,有没有财政事业单位招合同工,他愿意拿十万元出来运作。他说:“孩子工资多少不论,只要他有一个稳定的工作就好。”
我们说:“就是成了这样单位的合同工,二三千元的工资,一个男孩子能做什么呢?何况以后还要娶妻生子。”
妹夫说:“这些都不是问题。”言外之意,房子、车子、票子,他为儿子都准备好了,只要儿子一生稳定安逸就好。
在这大过年里,我们中有反对的人也不愿再说什么,我们只愿孩子能如大妹夫所愿。
聊完了大妹夫的儿子,又讲到大哥家的儿子。
大哥只有一个儿子,却把他放在千里之外的上海。
大哥说儿子在上海生活节奏快,工作压力大,但他并不想让儿子回来(他儿子也不想回来)。他说:“我不像妹夫那样疼儿子。年轻人,应该让他们去外面见识见识,历练历练。如果他能在上海生活下去,那他以后在中国什么地方不能生活下去呢?现在我还不要他照顾,让他在外闯闯。”
听了大哥的话,大妹夫首先出来反对:“上海有什么好?生活水平高,房价贵,在上海一生要当房奴。回来,房子、车子买了,就安逸上班,有什么不好?”
于是我们兄弟姐妹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大哥的观点,一派赞成大妹夫的看法,讨论热烈而友好,从中午持续到傍晚。
自从兄弟姐妹们渐次进入中年后,孩子们一个个长大成人,现在孩子们的事,就成了每年春节我们团聚时,必议的重要的中心的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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