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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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送了她玫瑰，带着刺。

她把玫瑰抱在怀里，刺扎进掌心。血落下来，和玫瑰一样红，她握紧拳头，不敢示人。

11朵玫瑰，是一心一意，或是一生一世。她知道，都不是，是不合时宜（十一）。

这是他和她的第一次见面。

她说，你好。

他说，好久不见。

她错愕，一瞬间，记忆回流，随即看着他，机械回复一句，好久不见。

她想起来，上一次见面，是八年前。他还是抱着一束玫瑰，站在她身前，她咧嘴笑了。接过玫瑰，她最喜欢的花，红玫瑰，他一直记得。

他说，这个世界是假的，是虚拟世界，而他是重要玩家，他可以带她回到现实。

她觉得荒唐，却不拆穿。那，需要我做什么？重要的游戏玩家。她问道。

拿出一颗真心，和我一起，我能带你出去。他满目真诚，差点让她信以为真。

真心可不是说拿就拿，她调侃道，我能得到什么？

能得到我的一颗真心。说完他把手伸向自己的胸口，用力一拽，一颗鲜活的心脏，有力地跳着，包裹的血色，和她手上的玫瑰一样红。

真是个疯子。她转头就走。

他看着她的背影，苦涩一笑，果然没人会相信。他看着手里的心脏，面向自己的那面，氤氲着大片黑，他故意的，只给她看了鲜红的一面。

他的一颗心，早就坏了。

他在这个游戏世界，一直在找换心的人，换了心，他就能逃离出去了。

手心传来刺痛感，她抬起掌心，黑色的刺钉在皮肤上，她用力把刺拔出，那该死的玫瑰。

他不再出现，但红玫瑰一直在。不论她住到哪，房间总有一束玫瑰，和一本书。她爱玫瑰，不爱书。

忘了说，她是个旅人，徒步于世界，寸土间，容纳了她又容不下她。她爱住双人房，睡单人床，醒来后，睡在另一张床上，侧过头，对原来的那张床说，早安。

她很久没见过他了，但那颗鲜活的心脏时常出现在脑海，每一次有力的跳动，都让她心里一阵窒息。

她似乎知道了一种感受，叫想念。

可笑的是，她没有心，怎么会想念一个人？没有心的人，怎么拿出真心。

他消失了。不，准确来说，再也没有红玫瑰了。某天，她入住的酒店，打开房门，床头一片空荡。

她片刻失神，嘲讽一笑。哪来什么长情，幸好不曾相信。

早上睡醒，习惯性想去闻一下玫瑰，空荡的桌子嘲笑她的自作多情。她想起来，那些玫瑰总是无意刺伤她，一次比一次深，每一次拔完刺的伤口越来越难愈合。

扎人的玫瑰，不要也罢。

她彻底把他忘了，那个重要玩家，或许回到了他的世界吧。

八年后。

好久不见。他捧着玫瑰，出现在她面前。

好久不见。

她脑袋瞬间空白，然后回忆汹涌如潮。每一天清晨醒来，那些娇艳欲滴的玫瑰，都在和她说早安。

他把玫瑰递给她，她木讷接过，刺又扎在她的掌心，她握紧拳头，血从指缝流出来，和玫瑰的颜色一样。

你还没找到换心的人，回去你的世界吗？她还是先开了口。

找到了，他说。

她莞尔一笑，恭喜你。

所以，这是最后的告别吧。她心想。

他伸出手，放在她胸口，用力一扯，一颗娇小的心脏在他的掌心，有节奏地搏动。

终于长出来了，他长舒一口气。

跟我回去吧。他接着说。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心脏，那么小，那么红，每一次跳动，那么有力。

她攥紧手，刺越来越深，陷入掌心，血一滴一滴下落。

他拉过她的手，一把拽出自己的心脏，这颗心，那片氤氲的黑色不见了。

她的手里，躺着他的心脏，灼热。

你看，我们心跳的频率是一样的，全世界，只有我们的心跳同频。他说。

所以，你是重要玩家，而我的任务，就是给你换心对吗？

他不语。

床头放着红玫瑰，她伸出手，雪白的掌心多了一个氤氲不散的黑点，那根刺，彻底长进掌心。

他从隔壁的单人床下来，凝视她掌心的黑点，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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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了，风把窗帘吹起，隔壁的床，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