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又重阳

作者: 老草 | 来源:发表于2017-10-29 00:23 被阅读403次
    兔肉火锅

    2017年10月28日  星期六  晴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重阳节成了老人节的代名词。当我跟文友们说起重阳快乐时,他们啼笑皆非地分辨自己还不适合过这个节日。只能强词夺理地为自己开脱:“不惧老,才不会老!”我们只是习惯在祝对方快乐安康时,加了一个节日的备注而已,真正的快乐与安康应该是常态化的。

    少时读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才知重阳节民间有登高,赏菊,插茱萸的习俗。家乡的重阳节没有这些习俗,家家户户的说到重阳节,谈论的都是今天晚上炖什么吃。进补,是家乡人过重阳的传统方式。

    小时候每年重阳,一向勤俭节约的母亲,总是从她饲养的家禽里,挑出一只她认为最好的老母鸡交给父亲。

    父亲接过母亲手里的母鸡后,蹲到台阶上,把它的双爪踩在脚上,将它脖子上的毛拔掉一小撮,接着拿出放在一旁的菜刀。一刀见血,母鸡扑腾几下后,便无力挣扎了。血从老母鸡的脖颈上,滴入台阶下面父亲准备好的碗,碗里是加入盐巴的清水。

    父亲杀鸡时,母亲在一边烧着热水,当老母鸡滴尽最后一滴血时,母亲也端来了一大盆热水。父亲把杀好的母鸡放入了热水里,开始拔鸡毛。这时围着父亲身边的我们,大喊着劳动最光荣,齐刷刷地跑了过去,给父亲帮忙。拔鸡毛远比拔鸭毛轻松许多,大家七手八脚,三下五除二,就把鸡毛处理干净了。

    父亲从带有余热的水里捞出了一毛不剩的母鸡,冲了一遍冷水后,把它放到砧板上,开始给鸡剖腹。他用刀在鸡屁股上开了个口子,把手伸进去,将鸡胗,鸡肝,鸡胆,鸡肠等五脏六腑从老母鸡的身体里掏了出来,一个个一串串,偶尔还会有一几个残存在体内的蛋。

    母亲帮忙处理鸡胗,她先用刀把鸡胗切开,手用力一撕鸡内金,鸡胗内的各种杂物就连同鸡内金一起脱落了。负责清洗鸡肠的姐姐,则拿起了剪刀,小心翼翼地把鸡肠剪开,细心地用清水冲洗了几遍。父亲起身去厨房煮那碗已经凝固的生鸡血。或许是因为水和血的比例达到完美标配吧,父亲煮的鸡血总是口感细嫩润滑。

    饥饿时代,年幼的我,对着挣扎的老母鸡和血淋淋的现场,没有半点畏惧,有的只是兴奋。总是想象着金黄的鸡汤和满屋子的老母鸡清香味。

    这种清香味与我的缘分并不长。小学二年级害病后,从此与鸡肉绝缘。

    只是每年的重阳节,父亲依然要杀一只老母鸡给家人补补身体。在那个朴素的年代,老母鸡已经是一种高大上的补品。我的病,可愁怀了母亲。父亲过节的观念很强,而母亲实在想不出,重阳节该给体弱多病的我补点什么。

    在母亲愁眉不展时,大姐带来了一只杀好的鸽子,嘱咐母亲炖给我吃。信鸽协会的大姐夫在阳台上养了不少鸽子,每年重阳他都会选几只炖给家人吃。同样是禽类,天上飞的鸽子,肉质要比地上跑的母鸡鲜美许多。

    在以后的岁月里,每年重阳,全家人吃一只老母鸡,我独自吃一只鸽子。

    老屋拆迁后,母亲不再养鸡。每年的重阳节,二老都会张罗炖一大锅羊肉,给我们补补身体。其实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我们早已吃腻了各种鸡鸭羊肉,只是节日的仪式感一直存在我们心中,我们也都明白那一大锅羊肉汤里融着浓浓的父爱和母爱。

    我们吃得越来越好,生活也变得越来越简约。但是节日的习俗不可免,重阳终归是要进补的。

    考虑到女儿不喜欢羊肉的腥臊味儿,今年重阳让外卖送了一只兔子到家。晚上一家三口,围在一起吃兔肉火锅,锅底是大骨汤和连着骨头的兔肉,旁边的快餐盒里是生兔肉片和内脏,碟子里是搭配好的酱料。

    老公不时从火锅里挑出他认为最好吃的肉放入女儿和我的碗里。那一刻,发现他像极了当年的父亲。

    夜微凉,字码了一半后,起身添了件衣裳。内心忽然很挂念天堂里的二老,不知道他们今天进补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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