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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的救世医院(鼓浪屿系列之二)

寂寞的救世医院(鼓浪屿系列之二)

作者: 柳上听黄鹂 | 来源:发表于2017-03-01 23:17 被阅读71次

    海上有仙山,苍茫云海间。

    红墙掩碧树,青玉浮白船。

    重登鼓浪屿,再上三丘田。

    流风重文艺,潇潇任自然。

    船近鼓浪屿时随口吟了这首诗,为了押韵说再上三丘田,其实两次都从内厝澳码头上岛,还未见过三丘田码头的样子。

    女儿去参观风琴博物馆,我沿着风琴博物馆右侧道路随意走走,路上不少风物也很惹眼,边走边拍照,不想无心插柳,一头撞到了三丘田码头。正有游人下船,这里停着许多观光电瓶车,司机大声喝止游人让路。我是讨厌这种车,鼓浪屿这样的地方,只合慢悠悠地闲逛,随时停下来,看看铭牌,拍拍照片,沉浸其中,才能看到日月风露在历史沧桑里的印迹!

    三丘田的近侧,就是著名的美国领事馆,封闭着不得进去。只时时听得电瓶车司机与小贩的大声吆喝,遂折向上,向着一栋上面有“船屋”两个大字的老建筑走去。

    鼓浪屿救世医院

    尚未走到,紧挨着船屋的一座老建筑,荒凉冷落矗立街边。看门口钉着的牌子,知道这是鼓浪屿上第一家西医院,如今作为免费展馆开放。偌大的院子空落落的,不象其他开作旅馆酒店的建筑,植物茂盛,人声鼎沸。

    看了简介,我觉得这个免费的纪念馆很值得一看,不知为什么门可罗雀。

    参观须知上写着凭牌参观,参观完毕交回即可。可是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这是一栋三层的欧式风格建筑,有着圆拱的回廊,静悄悄的不见人迹,我想总不会就这样大门四敞,没人管吧?

    抬头一望,才见到二楼的回廊上坐着一个男子。我上了楼向他问询参观牌在哪里,他含糊地说了句什么,摆摆手让我进去。

    几间展室墙上挂满了放大的黑白照片,进门右手的展室里用文字图片详细介绍了救世医院的起源与传承,这是由教会在鼓浪屿上创办的第一座综合性医院,不但治病救人,对闽南西医的教育、培养也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被文史专家称为闽南西医的“黄埔军校”。

    1930年救世医院全景(来源网络)

    救世医院的创建者,是一位名叫郁约翰(John Abraham Otte)的美国传教士,从1897年郁约翰任首任院长,院长都由美国教会任命,直到解放前共有五位“洋人”院长把现代西医的福泽播洒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

    救世医院充分体现了教会福音遍布的使命与色彩,不论贫富,平等相待,甚至为普通贫苦民众提供更多帮助。据说当时救世医院挂号费三分钱,所有的治疗和药全部免费,仅象征性地收药瓶子的费用。住院时,除了吃饭,每天只象征性地收十分钱。

    郁约翰医术精湛,人品高尚,吸引了大批患者就诊,连东南亚马尼拉、仰光等地的患者都不辞路远,上岛求医。在救死扶伤的同时,郁约翰还注重人才培养,开办护士学校,为中国现代西医培养了大量杰出人才。

    不幸的是1910年鼠疫横行,郁约翰倾尽全力救治病人,不幸染病。当年4月14日,49岁的郁约翰长眠在他贡献了毕生精力的琴岛。

    “石可泐,骨可朽,先生功德不可没。”这是他的中国门生们刻在他纪念碑上的话!

    我想起北岛的两句诗: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他安息在岛上的传教士墓地,我简直不忍心去打扰他。

    郁约翰先生像

    望着那些无私地在这片土地上奉献过的几位洋人院长,或严肃或和蔼的面容,令人不由肃然起敬,我深深地鞠了一躬,恭肃而退。

    隔壁房间几张医院年轻护士的照片吸引了我,有单人照,也有群像。我细细打量,那个年代的女子,无论胖瘦美丑,都一律地端庄清正,眉眼明澈,没有晓得搔首弄姿的人。不象现在网络上美女大秀,个个眉目如画,可一不小心,有人就露出不似良家子的意味来,就象妲己喝多了藏不住自己的狐狸尾巴。

    正看着女儿打电话说她从风琴博物馆出来了,我告诉她路线,让她过来看看美国领事馆和这个医院展馆,约定我在这里等她。

    踩着吱嘎作响的木梯上楼,估计平时几乎没有上楼参观的人,我上楼时瞥见坐在椅子上恹恹欲睡的男子回头好奇地看了我几眼。

    楼上两头的屋子布置相同,都是中间放着办公桌,两侧靠墙放着两张木条长椅,看起来象旧物,是从前的诊室。墙上大多是医院手术、看病场景的照片,我细细看了一过下楼,遇见另一个进来参观的女子,她匆匆浏览一遍,出门而去,恰在此时女儿到了。

    我嘱她仔细看看,说这里曾有过许多高尚的人,看进去蛮有意思。趁她进去参观的当儿,我和那个垂头丧气的管理员聊起了天,这才发现,他原来是个年轻的男孩,温吞圆润,郁郁不乐。

    我说起这里门庭冷落好可惜,在鼓浪屿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稍微用心做一下,就会不一样的吧?他说除了照片,展品都是私人藏品,借来展个几天,人家就拿回去了,所以展柜都是空的,谁会来看。

    他去年年底才来这里,我觉得在他心里,被调配到岛上,待在这样一栋无人问津的老建筑里,几乎类似一种发配与流放。这样一个收入不多,闲得发慌的岗位,对毕业一两年的年轻人不能说是好工作。他说自己找不到对等的人说话,周围都是小贩,连游人都少见。

    见他这样,我忽然心里跳出一句“寂寂梨花深闭门”,可院子里没有梨花,且他不能闭门大睡一场。于是跳出另一句“寂寂柴门秋水阔”,不消说他是寂寞的。他整天独自坐在廊下,守着这个空院落,满岛上花开得如痴如狂,这里连花都是寂寞的,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寒花瘦可怜,他是胖的但也有点可怜。

    护士像

    女儿看过出来,见我在廊下跟男孩聊天,她说:“这工作不错啊,晒着太阳,没有游人来,可以安静地读书写小说。”他挠着后脑勺腼腆地笑笑说:“不能看书,领导来了会说的!”

    公司出了钱,工作时间自然要用于工作,也许无可厚非。可是如果我是老板,我宁可他读书上进跳槽,也不愿让他在此恹恹欲死地消耗时间。

    真是怀念我刚入职的年代,那时管理远没有这样严格,领导对于肯读书上进的年轻人大多是赞赏有加的态度,只要工作完成好就可以自由发挥,却得到忠诚尽责、一丝不苟的员工;如今好象哪儿哪儿都一板一眼,约束甚严,恨不得把人榨干用尽,却适得其反得到敷衍、怨怼、时刻想着跳槽的员工。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个国家、企业、团体、乃至个人,只有不只看到眼前小利、个人私利的时候,才能具备社会责任感。

    离开时,我建议他不妨多种花草,当花朵开得沸反盈天的时候,他和这栋老建筑当不会如此寂寞!

    1927年救世医院手术场景(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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