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开门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用没好气的声音问他：“请问你找谁？”

拉瑞怔怔的看着他，眼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片刻之后他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回答说：“我找你妈妈。”

“我妈妈不在家。”

“哦，那她去哪了？”

“她和盖茨比叔叔度周末去了。”

拉瑞感到一阵颤抖。你早就想到会这样的不是吗？没什么好意外的。

“他们结婚了吗？”

“什么？结婚？结婚是什么意思……你是说盖茨比叔叔要做我的继父了吗？哦，天呐，那就太棒了。我喜欢盖茨比叔叔，他上个星期给我买了我最想要的游戏机。”

拉瑞感到很失望。但是马上他又感到一阵激动。是的，他们还没有结婚，我们还有希望重归于好，团团圆圆，弥补一切过错和遗憾。

“我能进去坐坐吗？等你妈妈回来。”

“不行。妈妈说不能让陌生人进屋。”

“我是来看你们的，你瞧，我给你带了礼物。”拉瑞递给他一个礼物，小男孩很高兴，急急忙忙去撕包装。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汤姆。你呢？”

“我叫拉瑞。”

“拉瑞？拉瑞这名字好熟悉……啊，我那该死的老爸也叫拉瑞……你这买的是什么东西？一本书？”小男孩掩饰不住失望。

“对，一本书，拉瑞小时候最喜欢的一本书。”

小男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谁啊，不过他既然给我准备了礼物肯定是妈妈的熟人，嗯，是熟人就不会是坏人。

小男孩汤姆让他进屋。

琼大笑着推开盖茨比凑过来的嘴唇：“都到家了，还闹什么闹，让汤姆看见了不好。”

“你还没告诉小汤姆我们要结婚了吗？你还没告诉小汤姆我就要做他的父亲了吗……哦，是了，小汤姆还不知道……小汤姆！小汤姆！我亲爱的小汤姆，快来开门，”砰砰砰，他把手捶在门上，“你去告诉他吧，亲爱的，有个父亲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汤姆把门打开了。盖茨比一把就抱住了小汤姆，亲了亲他的脸颊。小汤姆也亲了亲他的脸颊。

琼却把手中的购物袋掉到了地上。

琼让盖茨比先回家。告别时在他耳边说“没事”，声音很大，然后吻了他一下。

拉瑞感到自己的心抽搐了一下。

琼静静的看着他，走向他，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汤姆，今天的作业明天早上再补吧，回房间玩游戏去。”

“你来晚了。”

“还没有。你们还没有结婚。”

“我们要结婚了，马上，盖茨比今晚向我求婚了。”

“你答应了吗？”拉瑞感到心碎。

“趁现在汤姆还不认识你，你赶快走吧。”

“我是汤姆的父亲，别赶我走，琼，我很后悔。”

“后悔？后悔有什么用？该后悔的是我。”

拉瑞用内疚的眼神看着他，乞求她别这样说：“琼，给我个机会，最后给我一个机会。为了孩子想想，孩子需要个父亲。”

“父亲？汤姆马上就有一个父亲了，不再需要你了。”

“孩子需要的是亲生父亲。他是我的儿子，用的是我给他起的名字。”

“那又怎么样，他需要的不是你。”

“琼，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么多年我一直想着你，我一直在后悔。”拉瑞把手伸进头发丛里用力拉扯，“琼，原谅我吧，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琼，我该怎么做？”

“你去问问孩子还记得你吗。你还来这里干什么？打搅我们平静而幸福的生活吗？拉瑞，你走吧，我们都不记得你了。你来晚了，拉瑞，你早就来晚了。”

琼客气而坚决地把拉瑞赶了出来。拉瑞看着她的眼睛，知道自己无法再打动她。那是长时间的痛苦造成的遗忘，唯有同样长时间的温暖才有可能慢慢缓解消弥。而现在，他没有那么长的时间了。

拉瑞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从门缝下面滑了进去。

“我早就来晚了……”

“我早就来晚了……”

拉瑞心里想，不管结果如何，每个人都应该对亏欠的表示悔恨。

拉瑞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