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蛋滑在平底锅里,作家在餐厅坐着看书,只听得厨房传来“嗤啦”一声响,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是一张不大不小的方桌,整整洁洁地铺着一块干净简单的台布,正中央摆着一只藤编的面包篮,里面还放着几块长长的面包。面包篮旁静静立着一只白色的长颈瓷瓶,插着两束蓝白相间的小花。
作家把书放在一边,一只手拨弄了两下花瓣,他发觉这花有些枯了。
女孩端着盛了煎蛋和烤菜的盘子出来,桌前却不见了作家的影子。
她把东西放下,一脸疑惑地看了一圈,还喊了两声。正当她要走上楼梯去查看的时候,身后突然一声门响,转身看的时候——更早些的时候作家也是在这个位置做了类似的动作——就看到作家两手捧着什么挤进门来了。
那是一束花。
女孩哑然失笑,上去接过了花,又转过头来看了采花人一眼:“怎么想起来采花了?”
“我看你瓶子里的花都枯了,”作家想挠挠头,看到手上的灰土又作罢了:“想着找点事做,正巧窗外就有一片花丛。”
“啊你是说那个,”女孩笑得更灿烂了,“那个是收拾屋子的时候觉得弄一点亮色会好一些,所以特意插在那里的,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
“原来是这样,”作家悻悻地说,“那么这花就拜托你了,我去洗个手。”
女孩点点头,就回身去摆弄那花瓶。
蛋煎得恰到好处,作家也的确是饿了,就直接扑在盘子里狼吞虎咽,一口蛋一口烤菜,吃得餐具“叮当”作响。
没一会,他盘子里的东西就被打扫一空。女孩见了就笑着递给他一块面包:“只吃那些不够的,再来一块面包。”他不推辞,接过来就大咬了一口,女孩看着他的吃相直想笑。
他自己咬了几口面包,抬头看了一眼女孩:只见她把面包撕成小块,又轻柔地划破煎蛋,用面包去蘸那金黄四溢的蛋液吃,再偶尔补一口烤菜。全程没有一点声音。
作家突然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就尴尬地问了句:“你下午可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怎么这么问?”女孩停下手里的叉子,看着他反问了一句。
“就只是随口问问,没什么的。”作家突然不知该怎么张口,就低下头咬了一口面包。
“其实我倒是挺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安排的。”女孩笑着看着他。
“我自然没什么事。”他说着,一口把手里剩下的面包全都吞下肚。女孩见了,就又伸过手从篮子里拿了一大块递给他。
“不了,感觉有点吃不下。”他把面包接过来放了回去,“怎么想起问我这个?”
“突然有个地方想带你去看看。”女孩说。
“巧了,我也刚好想要你陪我到附近转转。”作家又把刚刚那块面包拿出来,笑了一声:“既然要出门,那我还是把这块吃了才好。”
“还有很多呢,别急。”女孩看着他说,眼睛弯成了两弯月牙。
她突然觉得,这个人还挺可爱的。
没吃过饭后不久,他们就收拾收拾出门了,毕竟时间已是下午。
沿着之前作家走过的那条小路,朝着鸡舍的方向走了五六分钟,女孩又带着他转到另一条沿着河岸的小路上。
“这附近有很多之前很少见的东西,”作家出神地望着河岸,那里有一个黑乎乎湿淋淋的小东西,正在那摆弄些石头:“那是什么?水獭?”
“我看看。”女孩站在原地,伸长了脖子看了一会:“应该就是只水獭,摆弄石头的话,可能八成在搭窝之类的吧?”
“我看有点不像,”作家摇摇头,“不过我也不太清楚这些野生动物的习惯,说到底它们究竟是住在水里还是岸上我都有点搞不清。”
“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从小住在这附近,按理说应该对这些小动物的习性很了解吧?”
“哪里,”女孩白了他一眼,“我上学以后平时就不住这边了,只有小的时候才一直在这里玩。小孩子哪里懂什么动物的习性不习性的。”
“哦,是这样。”作家一拍脑门,“我倒是多多少少对这些有点兴趣,从前有人和我说,想写出点好东西来,就得多注意观察生活。”
“我倒觉得不是这样。”女孩说。
作家有点不解:“怎么呢?”
“其实也没什么,”女孩低下头抚了一下侧前面的头发:“总感觉是喜欢观察生活的人,自然而然就能写出好东西。而为了写东西刻意去观察生活就有点偏执了。”
“你说的也不乏道理。”作家低头想了想,“这么说来我还的确不算是喜欢观察生活的人。”
“你可以成为。”女孩笑了,“你可以选择成为那样的人。只是我想提醒你,不是为了一个目的而做怎样的事,而是先努力成为愿意做这种事的人。”
“我努力看看。”作家摸了摸鼻子。
“抱歉,我是不是有点说教的感觉了?”女孩抱歉地看着他:“我本不是...”
“哈哈没事,大概是做过教师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这样的习惯。这习惯很好,我觉得受益良多。”
“谢谢。”女孩笑了笑。
他们大概又聊了一会,就走到了一处岔道口。女孩停下脚步说:“就是这了。”
“这里是哪?”作家看到道左有两根漆红的木柱,有些好奇地问。
“神社。”女孩说着,就从两根柱子间穿过,踏上了一道石阶。
网友评论
刻意的方向有很多种,有的人“为了写东西刻意去观察生活”,有的人「刻意」掩藏自己“为了写东西刻意去观察生活”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刻意的。所以重点不是作者本身刻意不刻意,而是文字会不会体现出这种刻意,所谓「举重若轻」。你认为是这样吗?
金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