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讲台,只是他一个人的舞台。
他麻木地打开课件,虚无地看着前方,把课件上的字隔三差五地念着,本应满座的教室,空了三分之一,他自动无视了。无论如何强调,总会有人不来,他已经死心了。
他曾经为讲台下热切的目光恐慌,紧张,后来他平静了,麻木了,却再也不会有那么强烈的目光了。
他涣散的目光聚焦到一点,一一扫过底下的学生,或睡觉,或玩手机,或悄声说话。终于有人察觉他停止了讲课,抬头与他的目光相遇。他平静地移开目光,回到课本上,又开始照本宣科。底下的人又恢复了初始状态。
他仿佛回到了他成为老师的第一节课,那时他手足无措地站在讲台上,上台前一直告诉自己要全屏放映,可直到下课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他那时头脑一片空白,事先想好的话全忘了,只是本能的照着课本念。后来慢慢回过神来,也只是把课件上不重要的内容省略。台下麻木的神态,满不在乎的表情,让他的心沉到了底。说完下课好久,他还呆愣在台上,等他回过神,底下学生已散,他忽然想起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人走茶凉。
那一晚,他的灯彻夜未熄。
底下的躁动让他分散的心思收回,他看看手表,麻木地宣布——下课。
喧闹过后,一片寂静。收拾完毕的他抬起头,教室只剩他一个,他忽然觉得这个场景好像出现过,他恍恍惚惚地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他恍然中回到了他第二次上课。
没有了第一节课上的炙热目光,他心里失落和喜悦掺杂着,说不出滋味。他或旁征博引,或穿插故事,一节枯燥的理工课被他加入了那么多课外知识,一节课下来却没有讲多少东西。
“老师,我们是来学习的,不是来听你讲废话的。”
底下突然冒出一句话,让他彻底呆愣在讲台。他努力地想找出那个说话的人,想反驳,扫到台下依然或玩手机或看课外书的同学,他感觉仿佛什么地方碎了。没人替他说话,本来听他讲课的几个同学也一脸无所谓地看着他,他静静地合上书本,用冷漠伪装自己的不堪。
他把年少轻狂的梦想留在了那个教室,把指点江山的豪气留在了那里,用冷漠给心上了一把锁,那一日,再也不复初。
还是这间教室,还是一样的课,台下的人换了,只有他留在了原地,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静待岁月的离别,旁观世事繁华。
他恍然发觉,他错了。
他因一句话,抛却了梦想,抛却了指点江山的豪情,世事纷繁,他一直以为世上无知音,于是自暴自弃,滞留原地。他要去寻找知音,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也不能阻挡他的脚步。
他一直在等待,他的舞台为知音而打开,他为知音而存在。
他最后望了一眼这个使他豪情沦丧的地方,锁上门,坚定不移地走向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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