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带了个女人回家,曾经做过暗娼,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东家进西家出,搬弄是非。八爷叫她“梅香”,跑了的八奶奶原先叫梅。张医生说:“这老八也是个情种。”八奶奶是跟着一个落魄军人跑掉的,还是八爷在镇上认识的最好的哥们,大户人家的公子,专门买卖牲口,八爷跟在那人身后学了一身本领,却把媳妇搭进去了。
八爷成了十里八村的牲口中介人,每隔五天去一趟集市,不论什么牲口都如数家珍,买卖两家通吃。一天八爷路过,看到丑货在院子里忙碌着,衣衫褴褛,却有几分说不出的韵味,心里产生了几分怜悯,回头对梅香说:“扯几尺布,给老九家做件衣服,蓬头垢面的,没的丢老韩家的人。”梅香接触的男人多,八爷自己都不太明白的情愫,她一眼看穿了:“看上第媳妇了?”“胡说八道,”八爷怒道:“你这贱货,种在花瓶里,养在暖阁里,也是个婊子。”
梅香扯了几块布,挑了一块桃红色绸布送给丑货。丑货推拒不过,拿来给银花做了一件中式上衣,漂亮的让银花心花怒放,爱不释手。十爷看着十分开心:“九嫂就是厉害,手真巧。”八爷路过一愣,回头对梅香说:“真是人靠衣装,老十媳妇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过了几天,十爷带回一块黑色棉布,银花又有了一条黑裙子,配上那件上衣,活脱脱一个女学生模样。把梅香衬托的俗不可耐,风尘味更浓了。村里人评头论足,七姑煽风点火,梅香气得七窍生烟。
十爷从镇上回来,给丑货的儿子买了个小拨浪鼓,孩子的笑脸像葵花一样围着他转,十爷说:“九嫂,把你的豆腐,挑到镇上我们食堂换俩钱吧!”梅香看到十爷在,妖妖条条的走来搭讪,十爷转身就走,梅香气哼哼的嘟囔:“德性,假清高。”
丑货一头挑着儿子,一头挑着豆腐,走在乡间的小路,清风徐徐,路旁的芦苇轻轻摇荡,翠色逼人。虫声呢呢,童声喃喃,轻柔的阳光倾泻下来,洒在她摇曳的步伐上,心情十分舒畅。
突然一个念头冒出来,带着孩子逃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前后左右瞅瞅,没人跟踪,心花怒放,转念一想,这一走还不知道遇到多少困难,委屈了儿子怎么办?丑货低头看着儿子稚嫩的笑脸,心里却十分想念妞妞,泪水漫出眼眶,滴到孩子脸上,小家伙不断的皱眉头,表示不满。正犹豫着,听见有人喊她,:“九嫂,等等我们。”银花和梅香结伴而来。
原来丑货出门后,老太太一合计,别让她带着孙子跑了,唤过银花,慢慢道来:“叫上老八那个老蝴蝶,看住你九嫂,别让她动了歪心思,这个乱世,女人走到哪里,都没有好日子过,那个货郎养不了我孙子,把儿子扔了,她也下不了那个决心。老九会好的。”
梅香说:“老太太是个人精,看的你心里发毛,没有她不知道的事,就是不管她儿子们,对十爷特别上心,对老九心存愧疚,对老八是恨铁不成钢,懒得搭理她。”
银花抱起孩子亲亲他的小脸:“姐姐,我们也算患难姊妹了,你走了我会很孤独的,你若下定决心要走,把小宝留下,等你安顿好了,再来接他。”
丑货默默无语,挑着担子走着。银花接着说:“九哥也是个苦命的人,心冷了,现在已经开始顾家了,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一定能守到云开雾散,妞子已经没有妈了,你忍心让小宝也没有妈吗?”
说着说着,路上行人就多起来,稀稀落落的走着。丑货把担子挑到镇上,找到十爷,换了一块现大洋。梅香提议去“龙记”吃小笼包,银花主张陪丑货买块布料去。俩人争论不休,一辆马车停下来,原来是九爷。九爷把儿子抱进怀里,让她们上车。小家伙伸手揪九爷的胡子,抓着不放,随即趴上去啃起来,大家都乐了。
九爷伸手说:“拿来,女人手里不能有钱,有钱准能生事。”丑货心不甘情不愿的把钱交出来,暗暗发誓:“等有了盘缠,一定带着儿子走掉。”九爷回身打开一件包袱,扔给丑货。银花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件淡蓝色的布料,高兴极了:“九哥好眼力,这个很称你。”九爷瞅了一眼丑货,没言语。
九爷缠不过梅香,到底买了两笼包子请她们吃,又带了一笼给老太太,把她们送回了家。老太太看着包子,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这老九是真的活过来了,你就安心过日子吧!”丑货抱着孩子回屋,心里百味杂陈。九爷正在收拾东西,:“我出趟远门,你老实待着,否则有你好看,缺什么东西找老十要。”丑货默默无语。
九爷走了半天,又倒回来了,把儿子送到银花那里,回头把门关上,把丑货抓起来放到炕上,撸下裤子就上。折腾了半个时辰才起身,回头说:“把那块布料做件新衣服,别叫她俩在你面前太得意了。”转身出门走了,丑货默默穿衣起床,远远听到九爷唱歌,陕北的信天游:“小妹妹想郎……”丑货的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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