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碧云山庄出发之后,云澜便顾不得内力的消耗,全力施展轻功往京城赶去,速度之快,竟在茫茫的雪地里形成了一股白色的浪涛。
“以这个速度,大概两日内便可赶到京城,早些把信送到宰相大人的手上,也好早点儿回来援助宏远兄。”云澜在心里盘算着。
但世事总是不如人所料的,一个青衣人随风而至,拦住了云澜的去路。
“大师,何事让你一个出家人如此的焦急?”只见那青衣人笑问道。
“施主,既然知道贫僧焦急于某事,便不该阻拦我的去路。”云澜略带责备道。
“出家人本应该虚怀若谷,大师又何必恼怒?不如坐下来谈谈这世间上的难题。”青衣人却又是微微地笑答道。
随后,他将自己的右手轻轻一划,雪地里便出现了两把积雪雕成的椅子。
琢磨不透青衣人的想法,又惊异于他的身手,云澜也不好轻举妄动,只能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警惕着事情的发展。
“大师又何必如此的小心翼翼,以你的实力,天下又有几人可以奈何的了你。”青衣人叹息道。
“你认识我?”云澜反问道。
“云澜大师的名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不像我,一介无名之辈而已。”青衣人又笑了起来。
“你隔空造物的本领,可不是无名之辈就能掌握的。”云澜试图打探着对方的身份。
“相逢即是有缘,又何必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浪费着时间?小子心中倒是有一个一直存在的疑问,想请教一下云澜大师。”青衣人巧妙的避开了云澜的话,又紧接道:“大师,在您看来,当这个世道上的规则不合理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将他毁灭掉呢?”
“既然打探不到他的身份,我就先按照他的步伐来,见招拆招。”云澜在心里想道,随后,他便回答道:“规则之所以为规则,乃是自古以来所定下的事,若是将其打破与毁灭,那么,大乱必起,民不聊生。”
青衣人却摇了摇头,接过了云澜的话语:“依大师的意思,我们就应该就放任那些不平等的规则,在这个世界里肆虐?大师你可曾想过?皇帝的儿子是凭借的什么拥有了这锦绣山河,而平民百姓的子孙又是因为了什么在寒风中忍饥挨饿?庙堂之上的君主是凭借的什么拥有制定和解释规则的权利,而殿堂之外的平民百姓又是因为了什么在规则的脚镣下瑟瑟发抖?凶恶的当权者是凭借的什么成为了这片大地的主人,而善良的老百姓却又是因为了什么拿着自己的鲜血去供奉着那群畜生?那些穷苦百姓们,难道生来就应该遵循这不平的秩序,难道生来就应该遭受这痛苦的折磨?而那些所谓的高官,生来就应当享受着崇敬与追捧,享受着这个美妙的人间?一个穷苦百姓的儿子,与帝王将相的子孙,究竟有什么不一样?他们难道不都只是一个鼻子一只嘴巴两双眼睛的人么?”
云澜却没有同意青衣人的观点,他正色道:“你的想法太过偏激了。当权者之所以能够当权,那是因为他们自己或者他们祖辈曾拥有过伟大的功绩,曾平定了这个世界上的动乱。而秩序的存在,则是为了维护他们的祖辈用血汗所创造的基业。如果长辈们的功绩不能由子孙们继承,长辈们的财产不让子孙们享用,那样的世道,才是真正的不可理喻。”
“所以帝王将相的子孙就理应享受着这世界的繁华,穷苦百姓的子孙们就活该在卑贱的茅屋里饥饿死去?”青年人嘲讽道。
“……”云澜没有说话,因为他并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人家都说云澜大师并不像是出家人,而是一个穿着僧袍的儒生。今日一见,果不其然。”青衣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既然大师无法同意我说的话,那么,就请出手吧。”青衣人忽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出手,莫非你是……”云澜瞬间明白了来者的目的。而此刻,对方却已率先攻来,一把冰雪铸成的利刃,在青衣人的身前缓缓成形,嗖的一声,向云澜刺来。
可云澜并不惊慌,他将自己的右脚向后微微的一跨,右掌同时向前击出,一股凶猛的掌风从中而出,将利刃震得四分五裂。
青衣人的攻势却并未因此停歇,三把冰雪造就的利刃,再度向云澜袭来。
云澜没有硬抗,使出一招梯云纵,飞入空中,又一次化解了这一波的攻势。
“不愧是云澜大师,可你如今这一身佛家的装扮,却还是用着道家的招式,倒是有些讽刺的意味了。”一声嘲讽幽幽地传入了云澜的耳朵里,他随声望去,只见青衣人身体四周已形成了数不清的利刃,剑气惊鸿,将阳光都给隔绝了开来。随后,那青衣人一声轻呼:“万剑齐发。”所有的利刃,便都攻向了空中的自己。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唯有硬抗!云澜将自己的双手合十,一股金色的气浪从身体里迸发而出,包裹住了全身,将他化成了一尊现世的活佛。无穷多的利刃,在接近那尊活佛的时候,就如同扑火的飞蛾,均被融化了开来,化成了细小的雨滴,飘洒在这片广阔的天空里。随后,他大吼一声:“菩提一怒。”,他的声势荡荡,他的招术更是如翻滚的波涛,只见那尊活佛由金色转为了彤红,并且在天空中挥起了自己的掌风。二丈宽的掌印,携带着红色的气浪,砸在了青衣人的所处的地方,雄厚的内力随之四散开来。
那气浪也不知是肆虐了多久,才缓缓的退却,周边的环境却已面目全非,青衣人所处之地的方圆二十米内,竟没有了一丝积雪的痕迹,更别说那青衣人的踪影。
云澜的目光在四周扫过,额上的眉头却紧锁了起来,他自语道:“逃脱了么?”
思索许久,他又缓缓道:“妙参造化,无剑无己,无迹可寻,无坚不摧。没想到他年纪轻轻,既然达到了武学巅峰之境。他究竟是师从何处?那神秘组织又究竟还有多少这样的人物?”
没有答案,云澜也不再浪费时间,随即出发向京城里赶去。
与此同时,一里之外的雪地内,一个青衣少年,口中正含着鲜红的血液,似乎是受到了严重的创伤。
“真没想到,他的实力居然比想象中的还要更强。”少年自语道。
“这次的任务看来是失败了。”少年微微的一叹。
“不过我至少了解了他的实力,下次交手,我会赢。”
在最后,少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便消失在了洁白的雪地上。
天道茫茫,人道渺渺,两个武学巅峰之人的对话,哪个才是世间正确的走向?又或许,二人的想法都不过只是沧海之中渺小的一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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