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被性侵疯女的自我救赎

作者: 4798fd75ba4c | 来源:发表于2017-09-16 15:35 被阅读5596次

1

苏小媚在秀玉红茶坊等人。

她打扮得格外妩媚动人,妆容清丽精致,衣裙典雅清新;浑身上下,小家碧玉里,又透着股婉约玲珑的剔透劲儿。

被女士们挽着手臂的先生们路过,通通斜眼,喜色又快速地瞟一眼苏小媚。她不甚过心。苏小媚从来都是女人中的翘楚。

这天是小媚21岁的生日。

她看了看手表,柳眉微蹙,都7点半了,路京飞还是又迟到了。

京飞是小媚的男朋友。

他俩自一个学校,江大的校花和校草。他为何爱上她?小媚的美,实在摄人心魄。她又为何爱上他?大男孩路京飞,阳光帅气,关键还写得一首好文。也许,在小媚看了京飞博客里的那些唯美的爱情故事之后,她就心动了。

京飞比小媚低一年级。现在小媚刚毕业,京飞还在学校。从前在学校,她像照顾弟弟一样照顾他。而他总是因为写文忘了时间、打球忘了时间一类的原因,约会迟到。只是他从来不爽约,小媚不介意多等一会儿。每次看见京飞爽朗笑容里的雪白牙齿,她觉得他可爱极了。她只是说京飞淘气。她,包容他。

2

路京飞一路带风、大步流星的走过来。

小媚看见京飞,眸子里满是温柔的笑意。她招了招手。

京飞爽朗地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他拖开椅子,终于把身后的一捧红玫瑰拿出来,放在桌上。“媚儿,生日快乐!”他的笑阳光灿烂。

小媚开心地看着玫瑰花,“嗯,十一朵,一生一世的意思吗?”她眨着眼睛看京飞。

“是啊!我会和媚儿一生一世!”京飞爽朗地笑,“知道你怕胖,没买蛋糕。”

“对的!我已经点餐了,都是你喜欢吃的!”小媚笑意盈盈地看着京飞。

京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拿出里面的一个吊坠。是一只玲珑剔透的玉观音。他走到小媚的身边,把观音套在她脖子上,再放下小媚的秀发。

“这是我妈在归元寺给我求的观音,保平安。”京飞坐回去,“你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女孩子,现在我又不在你身边,观音就可以保你平安。”

小媚终于用指尖拭去眼角涌出的泪花,生出一个妩媚的笑,“京飞,谢谢你!”她深情地看着他,又触着他的手,俏皮道,“我不要什么礼物,只要你再给我写一首情诗!”

“必须的!”京飞摸着头笑道,他也认真地看着小媚,“咱们才有一个月没见,你就瘦了好多。”

“试用期绩效考核,最优级工资涨一千。为了工资,我也是拼了!”小媚在一家互联网公司从事软件研发,工作压力确实大。

“别这么努力!我不是说了嘛,女生工作有就行了!等我一出来工作,咱们就马上结婚,我爸妈有房子,你就在家待着,不用工作!”京飞握着小媚的手,安慰道。

小媚笑了。虽然她知道这不大现实,她不可能不工作,但她还是很感动。一个男人,许她婚姻,许她轻松。

“快吃吧!多吃点,看你瘦成这样!”京飞使劲往小媚的盘子里堆食物。

3

小媚从来没有告诉京飞自己真实的家庭情况。她只说自己的父母是农民。

她确实来自农村。他的父亲,一个当年的“文弱秀才”,在高考时因为被人陷害作弊,被除名高考,受此刺激后,一蹶不振,整天胡言乱语。因为家穷,没有及时诊治,苏父便沦为一个疯子,时清醒时疯癫。年轻时的苏母和苏父两小无猜,一直爱慕苏父的俊雅和才华。即便苏父有病,也不顾父母反对,嫁给了苏父。

这是上一辈隽美的爱情故事。现在的拮据是,母亲照顾不正常的父亲,家里没有劳动力,他们家一直缺钱。

所以苏小媚要努力多赚钱,希望有朝一日能送父亲去疗养院。这样,父亲不再在发病时锁在破旧的猪圈里,母亲也可以轻松很多。

而京飞的父母都是城里的高官。她难免有些自卑。她不会让他知道她的窘迫。那样属于她的不美丽的部分,她要藏着,给他一个完美的印象。

这样小心又认真的小媚,所以京飞觉得她缺乏安全感。他说过,他要保护她一辈子。

而她也要守护她的爱情。她一个人默默地为赚钱努力,默默地为家庭支撑。

4

试用期已经2个月了,还有一个月就要评转正绩效了。为了每个月多1000块,小媚兢兢业业,拔高要求自己,不犯任何错。

同事们都喜欢苏小媚。她不仅是一个大美女,而且工作特别认真。职场里认真又美丽的女人不多见。只不过,那些只会写代码的男生像供女神一样地与她保持距离。只有小姚,项目组另一个女生,与她亲近。

这天她发烧了,可是为了全勤她还是撑着自己来上班。

在茶水间,苏小媚泡了一杯咖啡,头晕晕乎乎地,正要转身,没注意到身后有人,一下子把一杯咖啡泼在对方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苏小媚慌张地道歉。

“没事没事,小姑娘,小心点!”她抬头一看,是个没见过的身材雄壮、面貌宽厚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用纸巾擦拭着身上的咖啡,苏小媚在一旁窘迫着。

“没事,你去工作吧!”他不介意地说。

苏小媚只好怯怯地走掉。

下午项目经理老余过来,拍拍手掌,跟大家说,“今天北京的闫总过来视察,重点是我们乐高项目组。”他环视一下大家,继续说,“晚上闫总请乐高项目组的所有成员吃大餐,一个都不能缺席啊!”

被总公司一把手闫总厚待,同事们欢腾起来。

苏小媚却犯难,本来她还想早点回去休息。这伤风真够折磨人的,喝了3杯咖啡,头还是晕的。

旁边的小姚说,“待会就要见到传说中英明睿智、雷厉风行的闫总了!男神啊!期不期待?快说!”小姚拍拍小媚的背。

“别拍我!快散架了,”苏小媚无奈地笑笑,“期待期待,跟你一样期待!”

大家忙作一气,争取下班前搞定所有工作,晚上好聚餐。

5

在包间里,大家都落座,只差闫总没有来。

经理老余说,“大家等会啊!闫总马上就到!待会闫总来了,大家一定要使劲鼓掌!”

“好!”同事们皆笑着应老余。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稳健地走进来,余经理鼓掌,大家也赶紧呱唧鼓掌。苏小媚一看紧张了,这不就是上午被她不小心泼咖啡的那个人么?

苏小媚也呱唧鼓着掌,手心却泛凉。这下该如何是好。她只好默默低头,打算寡言少语,希望不被引起注意。

闫总笑着说,“大家不必客气,今天就是请大家放松下,最近乐高项目组付出汗马功劳,值得嘉奖!”他大将之风地扫视一圈后,落座,“坐坐,大家都坐。”

席间,大家边吃边说一些奉承客套话,闫总也宽厚地关心大家。

余经理端起酒杯说,“闫总,这杯敬您,祝咱们公司越来越兴隆!干了!”

闫总伸出手来摇一摇,“悠着点!我从来不喝酒,这是我做生意的规则。”他笑着看大家,“你们随意!”

闫总不喝酒,余经理却拉着大家一个个地给闫总敬酒,以表团队忠心。闫总以茶代酒,也是礼貌地回应。

最后轮到苏小媚,她低着头怯怯地跟着经理走到闫总身边。

“这是我们公司美女苏小媚,给闫总敬酒。”余经理态度热烈巴结。

苏小媚低着头,举起酒杯,还未说个话,只听闫总轻轻说,“抬起头来。”

小媚便抬起头来,还是怯怯地柔弱态。

“哈哈哈,”闫总豪气地大声笑了,“这不就是上午请我喝咖啡的小姑娘么?”

“咱们小媚这么懂事,不错呀!”余经理应承道。

苏小媚羞答答地笑了,觉得尴尬,终于端着酒杯说,“敬闫总身体健康,干了!”她仰头一脖子喝掉。

再看闫总,他笑眯眯地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小媚脸一红,头更有几分晕了。

“这小姑娘懂事。”闫总又笑着看向余经理,“知道关心我健康。”

余经理的笑堆了十八层,“小媚,难得闫总到武汉来一趟,”他看向闫总的笑脸,又看看羞答答的苏小媚,“今天这么高兴,和闫总喝个交杯酒!”

余经理给小媚的杯子添了酒,撺掇她。

苏小媚头有点晕,视线略有朦胧,她想拒绝,可是不知道说什么。她看了一眼小姚。平时亲昵的小姚此时坐在桌子边,朦胧地笑,没有一句帮她解围的话。

为了工作,喝就喝吧,死不了人。小媚心里默默打算。

闫总始终笑着,意味深长、城府于心地笑。他不制止余经理的巴结,也观赏着苏小媚的羞涩。

他们在余经理的撺掇,众人的顺意起哄下,喝了2次交杯酒。

苏小媚本就不胜酒力,又有伤风,最后头晕得不像话,看人已有叠影。其他人也都有些醉意,似乎醉意表忠心。只有闫总一人滴酒未粘,清醒地笑着,看着大家。

末了,闫总说,“今天大家都很开心,希望工作也开心,冲下一个项目!”他看看略醉的余经理说,“你们各自都打车或者找代驾回去吧!这里两位美女我护送回去吧!”

余经理看了看两位美女,忙说,“小姚,我和你住得近,我们一起走吧!闫总就送小媚。”他推推小姚。小姚本来挺高兴,这下她就不乐意了,但她掩饰起来,笑着对闫总说,“是呢!闫总!我和经理一起走。”

苏小媚柔弱无助地看着小姚。小姚敬而远之地笑看她。

闫总如沐春风般地笑,“可以。走。”

大家纷纷热烈地告别。

6

初秋的天气,凉风习习。苏小媚朦胧的眼里,是这个城市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

她步子轻飘,有点跌撞。闫震中扶她到后座。小媚头愈来愈昏沉,几乎要睡着。

“你住哪里?”闫总在前排问。没有回头。

“永清街,锦绣花园。”她柔弱慵懒地说。

车开着开着,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似乎醒了一次,问“怎么还没到?”只听闫总飘渺的声音,“武汉,不太熟……”

睡一会吧……

苏小媚朦胧的梦里,梦见美丽的小学,还有英俊又有才华的许老师温文尔雅的笑……似乎又梦见被锁着的父亲,和愁容满面的母亲。她流了眼泪,哭着喊妈妈,等我赚钱回来……

好渴,水,好渴……小媚嘟喃。

又似乎有一股清水送进嘴里,一开始触到的是瓶嘴,后来触到的是软糯温暖的什么东西。喝水……水。

闫震中,他们的闫总,这个深沉老道的男人,看见如此柔弱娇媚的女子,在身旁醉态无助,再有定力,也终不过是男人,于是对苏小媚欲行不轨。

待到下体的接触刺激到苏小媚,她突然惊醒了,一看身旁的这个男人的龌龊态,她大呼,“啊”地一声,一巴掌打过去。这下却彻底激起了闫震中作为男人的兽性。于是在闫的车内,一场猛虎与小白兔的搏斗很快就分明,最后苏小媚被制服,失去了自己。

一小时的悲剧。苏小媚失去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身体,连她的脑子也被彻底刺激崩溃。最后,她一身残败地躺在后座上,脑子里已经糊涂得辩不清楚现实与虚幻。

她像个残败的枯叶一样落在黑色的后座上,她朦胧的泪眼里是世界的天罗地网,夜空,路灯,高楼,行人,似乎一切都与她为敌。她在小小的车里,静静地痴傻,脑子却天马行空地发散到这整个世界的草木,甚至浩渺的宇宙。

到了目的地,闫震中轻轻地把她抱下来。苏小媚像幡然醒悟一样突然袭击,狠狠咬他的肩膀。

闫震中疼得把她放在门口,头也不回地说,“打电话叫人下来接你。”

“你,你是魔鬼!”苏小媚对闫震中疯笑。

闫震中并没有意识到苏小媚脑子里的疯狂,他只以为是她的情绪失控。

闫震中还有公务要处理。他摇了摇头,开上车子走了。

苏小媚摸着进了自己的楼层,“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开始疯癫的她,并没有忘记她有一个牵挂的家。

室友开了门,看她凌乱的衣衫,问她怎么了。她睁大眼睛,静静地说,“我被魔鬼强奸了。”

半夜12点,失去理智的苏小媚不睡觉,翻箱倒柜开始收拾东西。她把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放进行李箱,披头散发,衣衫不整。

室友看她这个样子,很是担忧,给苏小媚的男朋友路京飞打了电话。

京飞在学校,半夜不能出来。他也不知道情况有多严重。他让室友帮忙看着小媚,说明天早晨学校一开门就过来。

室友为防止意外,把房门一锁,厨房门一锁,所有刀具一收,就把疯癫的苏小媚留在客厅。

苏小媚真地疯了,她嚎叫着捶了半天的门。她要回家,她以为魔鬼的势力已经到了这里,阻她天罗地网。

她把客厅里的东西全都翻得乱七八糟,她要找到一把尖厉的武器可以对抗魔鬼。她捶着窗子,捶破了,手也流血了。最后她无可奈何,心想着,魔鬼不是要强奸我吗,就给你强,她把身上所有的衣服扯掉脱掉,赤身裸体地躺在地板上。折腾自己,直到精疲力尽。

路京飞赶到的时候已是凌晨6点。他看到赤身裸体躺在乱七八糟地板上的女人,怎么也想不到这是他心中那个温柔妩媚、清新可人的苏小媚。

京飞和室友商量后,联系了医院精神科的急诊,最后合力把苏小媚送进了精神医院。

7

伤风,滥饮咖啡、酒,精神受刺激,以及可能存在遗传因素,这些是苏小媚发病的可能原因。尽管后来医生说,业界精神病实际原因尚未明。

苏小媚不再像个痴呆一样地、在精神院行尸走肉的时候,已经是三周后。当她恢复思想的时候,想逃离这里。医生说这是首次复发,要治满一个疗程一个月,病情才能控制稳固。

她如同在囚牢里一般待在精神病院里。更重要的是,无法接受自己得了精神病这一事实。她觉得自己像个残疾一样,又或者脸上像被刀化了一道口子般丑陋。

她嫌弃自己,她隐约想起是京飞送自己来,像怕丑一般地窘愧。她想看见他,又怕看见他。她从前怕他看见自己百分之一的不美好,结果她百分之百的丑态在他那里一览无余。

路京飞送他过来的那天,垫付了一千元的医疗费。第二天他又来了,看到依旧痴痴傻傻的苏小媚,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世上没有几个男人,可以忍受一个疯女人做自己的妻子。更何况她疯的可怕的样子,被他看得清清楚楚。而他又是那么个外表帅气光鲜,内里却懦弱现实的小男人。

这一个月,除了室友来看过她一次,没有人来看她。

每天药物治疗,苏小媚逐渐恢复正常。但是她无奈又窘迫,灰心又沮丧。

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医疗费有人给你都交了,回去按医嘱吃药。”

“谁交的?”苏小媚蔫蔫地问。

“我查下。”医生低头敲键盘,又抬起头,推推眼镜说。“闫震中。另外,你怀孕了。但是有服用精神药物,孩子生下来可能畸形。你还要到妇产医院引产。”医生轻描淡写地说。

“我怀孕了?”苏小媚的指甲抠着手掌上的肉。痛,又似乎不痛。如同将死之人身上再刺一刀。

“是的。精神院不负责妇科。你可以出院了。”医生忙碌着回答。

苏小媚一步一移地挪出医生办公室。脚步沉重得跌撞。

8

十月了,日光还是那么刺眼。一片片黄的,或者半黄半绿的梧桐叶,落在地上。行人走过,树叶被踩烂在泥里。

我出来了。苏小媚心里默默念着。

回到住处,才看到手机。这一个月,有一大堆的信息和电话。她平静又麻木地过滤。

小姚:公司给你批了2个月假,让我告诉你。虽然不知道啥情况,还是祝你安好。

京飞:小媚,好好保重。我去北京实习了。

未知号码:联系我。闫。

妈妈:小媚,怎么一个月不给家里打电话呀?

她一一浏览。人被逼到绝处,再站起来,是平静得泰然的。她面如死灰,心如死灰。生活如一汪死水。

她仰头倒在长久没晒、略有霉味的床上,头顶是在微风里摇曳的一串千纸鹤。

她面无表情,眼睛里慢慢布了湿意,最后汇聚成眼泪,一颗颗流下来,最后一串串流下来。她无声地哭起来,眼泪一直流,一直流,像堵不住的水龙头。只有抽吸鼻子的声音,没有任何嚎啕声。

生活不允许她犯错。一旦犯错,就崩盘了。而现在,她的生活如战后战场,一片狼藉。失去爱人,工作,贞洁,患上难以启齿的精神病,在这么短的时间。她觉得老天往她的生活里扔了一颗原子弹。

不是没有想到死的。这种难以启齿的痛苦,让她甚至不想出去见光。似乎害怕任何一个熟人,或关切,或同情,或质疑,或害怕,或嫌弃的眼光。

可是,还有父亲和母亲。她又更懂得她那时而清醒时而疯癫、一个曾有过梦想的父亲的痛苦了。她也又更加感恩,那心甘情愿操心的母亲不易了。

她又猛然想起腹中那陌生的胎儿,那个注定要被遗弃的生命。

8

思忖再三,她决然地拨了那个未知号码。

“喂,你好。”还是那个宽厚的声音。听不出背后的城府。

“苏小媚。”她冷冷静静地报上自己的名字。

“哦……”他似乎在回想,又似乎马上想起,“苏小媚,还好吗?”

“拖闫总的福。很好。”她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

“到北京来,做我的女人。”闫震中开门见山。

苏小媚心里冷哼了一声,她清晰地镇定地说,“一百万。我腹中你的种。”

“什么意思?”闫震中警觉道。

“我怀了你的孩子。给我一百万,我就打掉它。否则我把它生下来,可能是畸形,你懂的。到时候,你,身败名裂!”苏小媚忍住自己的咬牙切齿。

她一改往日的柔弱,像一把钝刀,被生活的残酷磨得尖锐。

“孩子……畸形?你要生下来?”闫震中反应过来,又放慢语速说,“你这样年轻,那不拖累你自己吗?”

苏小媚听不出他有多深沉,冷冷地、恨恨地说,“一个疯子,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也许这句话的冷意和恨意确实惊到了闫震中。商海沉浮,他也还是怜惜这个单纯柔弱的女孩子。他想,就当是为自己的罪行买单吧。

他平和地说,“我答应你。小媚,以后,机灵一点儿。”

9

堕胎的心态是决绝的,以至于感觉不到太大的痛苦。休息的那一个星期,她决然又麻木,她的身体发凉,手指冰冷,心也冷了。

她摸着自己脖子上的玉观音,想起她从前的男友路京飞来。她不会想到去挽回他。而且就算去挽回,也没有用。京飞阳光帅气的外表下,终究是懦弱现实的灵魂。

小媚想到京飞说,玉观音可以保她平安。她冷冷地,自顾自地笑了。

她本来想把玉观音还给他,在手机上给他敲了几个字。可是,又觉得多此一举。他如此凉薄,我亦要更凉薄。

黄昏时分,她站在8楼的阳台上,冷冷地往下看。没有居民出入。她把玉观音轻轻地脱手。玉观音“啪”地一声,跌碎在灰色的水泥地面上。

她抬眼看了下远处的残阳,在朦胧的云海里若隐若现。她嘴角扯出一个凄然的微笑。

10

繁华归于落寞,一切尘埃落定。

一场秋雨起,满世界的凄风冷雨,残叶烂灰。

苏小媚看着窗外风雨中飘摇的电线,以及无处躲藏的麻雀。她眼神凄迷。一身伤痛,却又一身轻松。

拿着这一百万,该是个自由人了。绚烂一生,终归于此。跟着自己的心走吧,该回去看看父亲母亲,看看那让人心碎又心生温柔的故乡了。

开往乡村的大巴驶过清河镇,驶过桑叶街,驶过红叶小学。以及那校门斑驳、院墙覆满爬山虎的小学。记忆的闸门一下子打开。

她记得,那一年,小学毕业。她13岁。

她的小学语文老师兼班主任——许明楼说,“苏小媚,你是个看似柔弱却偏执的小孩。容易走极端。”

一语成谶。好似这一遭,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她的眼睛里升腾起雾气,她睁大眼睛,使劲眨了眨,不至于落下泪来。她深吸一口气,笑了笑,像一朵开在人群中的蔷薇花,终于开在故乡里,她心心念念的地方。

她用五十万安置了父母的晚年。将父亲送进疗养院,又分别给两位老人买了终生养老保险。这样无后顾之忧的安排,她才放心,也才觉得自己不白白屈辱一场。

在自家门前,看着小学六年级时,许老师让重在门前的香樟树。他说,你要像这棵香樟树一样茁壮成长。

那时才一尺高的幼苗,如今已经长得有两层楼高了。如同她自己,已由当年的小女孩,长成一个清丽妩媚的成熟女子。

四季常青的香樟树,葱葱郁郁,枝繁叶茂。只是它太恣意了,太茂盛了,挡住了别家楼房的空间,被砍了两个枝丫。白花花的断口分明晃眼。这何尝不像她的伤口呢?是不是她太绚烂了呢?她自以为人畜无害,让自己完美绝伦……看来,并非一切结局,都缘于有意为之。

只是这年幼时种下的香樟树,带着明晃晃的砍口,依然昂扬挺拔的生长着。

苏小媚拭去不经意落下来的泪水,在温柔的日光斜影下,灿然笑了。

11

许老师家的门前,种了许多绿植。那时候,她和其他的学生们常来这里,猜绿植名字玩。

如今这里还是有当年那些种类,散尾竹、巴西木、也门铁、巴西美人、蓬莱蕉、春羽、鹅掌木、孔雀竹芋、凤梨花、绿萝、吊兰、虎尾兰、芦荟。每一个她都认得。

这个地方,太熟。然而并非物是人非。物是,人也是。一切,并没有被时光打倒。

墙上还爬满爬山虎,凉快和惬意。苏小媚看着手里的蔷薇花,她明媚地笑了。

许老师迎出来,满脸爽朗的笑容,手里满是面粉。“小媚,来啦!正在给你包饺子!”

小媚快乐起来,“许老师,您还是那么年轻!”

“还是老了很多,白头发都有了!”他笑。

苏小媚把蔷薇花放在窗台上,“许老师是成熟的味道。”她笑着看许明楼,“老师,送您一盆花。万绿丛中一点红。”

“花易败,所以我从来不养花。”许老师温和地笑笑,“不过我最得意的学生送的,我得好好养。”

“老师,香樟树长大了,特别茁壮。”苏小媚笑着说。

“我知道。”许明楼眼里是满意。

“师母去世有10年了吧。您一直是一个人带着乐乐?”她关切地问。

“嗯……一晃十年。”许老师低下头,“整日教书,带孩子,写字画画,竟过得浑然不觉……”

苏小媚看着一身清朗、气质儒雅的许老师,他在面团里揉捏。屋子里像升腾起一束淡青色的烟火气,清傲又暖人心。她像心疼她自己一样,心疼他的老师;又像对自己释然一样,以一种轻松和平等的心态,面对许明楼。

她看着简洁清雅的客厅,挂着一些字画。字写得苍劲矍然、挺拔恣意,画描得清秀明朗、雅致清新。她好喜欢这样风格的字画。她好喜欢这样风骨的老师。

她笑看着许老师,明媚清宁;许老师看着她,温暖煦和。

苏小媚就像这屋子里灿烂美丽的蔷薇花,而许明楼就像这小院里常青恒在的绿植物。衬托彼此,明媚彼此。

12

苏小媚说要到红叶小学当语文老师。

许明楼说,当老师可以。只是红叶小学因为教学条件太差,就要取消,以后孩子们都要到镇子上上学了。

苏小媚默默地听着,没有言语。她抬起看着明楼,满眼笑,满目希望。

许明楼淡淡地,温和地,迎着她的目光,帮她调碗里的酱醋。

苏小媚独自找红叶小学的校长,捐了剩下的五十万,保住学校。她想,这是一种与过往的告别,一场灵魂的救赎,一场对未来的寄托。

她爱家乡和父母,爱红叶小学和许明楼老师。她要一个新的开端。

第一堂课那天,苏小媚对许明楼说,你一定要来,从前我从你这里学读书和做人,往后我要从你这里学教书和生活。

许明楼说,我只教你读书和教书,只是做人和生活,是你自己悟的。

苏小媚笑说,近朱者赤。

小媚在讲台上,开始了她崭新的蓬勃的生涯。她清新平和的语调,生动有趣的风格,学生们精神满满地听着,不时在老师的俏皮下传出一些孩子的天真笑声。

这一切,多么熟悉。曾经他在台上,而她在台下,也这般天真的笑着。

台下的明楼心动了,好似他变年轻了一般。他温和地笑了,鼓起掌来。

苏小媚鞠着躬,对她的学生,她曾经的老师,她现在的同路人……

窗子外面射进冬日的阳光,从低低的阴霾里,照耀着这世间的美好。

一切的不堪终有圆满,而一切的美梦,终会花开。

在这一场红尘的失心疯后,苏小媚终于自强不息,得以救赎,得所解脱。

(完)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一个被性侵疯女的自我救赎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twcdsx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