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马青春1.三岁看到老

作者: 挪威三文鱼寿司 | 来源:发表于2018-07-03 18:44 被阅读7次

    “你有想过你碌碌无为到现在,最不值得的和最后悔的是什么?”

    “我可不敢想。谁都敢作敢当的一副老子做了就不怕后悔的样子,我装也得装出来”

    “别人也都是装的吗?”

    “那你以为呢?佛祖要是现世,你拿着摄像机去问问他这话?他抱着出家人不打诳语的信念,也能给你讲出来自己未出红尘前遗憾后悔的三四五六九。”

    “摄像机够呛能拍出来佛祖。”

    “邵拉达,你说三岁看到老这个理论现实吗?”

    “不知道。”

    1.

    如果这是一部舞台剧,那我将戴着烈士染红的红领巾穿着全国都雷同的校服走着正步入场。在我小学三年级时,我光荣的成为了一名团员,我望着国旗甚至不要脸觉得自己是其中一颗星,背着人偷偷掰着手指头算,我现在是团员,那我三年,哦不,五年吧谦虚点,五年以后是不是就是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党员了呢。

    “瞧不起自己,二十多了我还是团员。”

    “你多大了?”邵拉达问我。

    “25啊。”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二十四岁以后你团员都不算了。”

    我叫毛不易。

    对不起,我开玩笑的。

    我叫X。

    很多年前,我曾经看过一篇天涯论坛的帖子。名字实在记不得了。我对这篇文章印象极为深刻,所以我现在除了大概讲的是三岁看到老以外,什么都没记住。我为什么觉得这帖子好呢,如上所述,我也记不住了。

    可每当我看看身边朋友的孩子,或者朋友圈不熟的人秀娃,我总能想起来这句话。紧箍咒都知道吧,就这感觉。

    这孩子,三岁就会使奸耍滑,以后肯定脑子灵光——这是我们老板家孩子。

    这孩子,四岁就天天睡觉,以后肯定好吃懒做——这是朋友圈被秀的孩子。

    这孩子,五岁就看人家日本小姑娘内裤,以后肯定是痴汉——这是蜡笔小新。

    因为我没办法肯定这句话的论调是否准确,毕竟我怎么肯定我能活到人家孩子长到老,你想下柯南这么多年还上小学呢。(说到柯南我想起来,某平台把每集柯南的凶手作为本集封面,这是怀着多大的怨念来报复广大群众。)本把验证这句话的希望放在了臼井仪人身上,结果老人家还没挺过我呢。

    后来想明白了,看看自己不得了。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你怎么确定你能活到老?”邵拉达放下摄像机问。

    “要不我努努力?”

    他认真思考了下“行,你继续。”

    我四五岁,那个时候也不像现在玩的这么多,顶天一个积木块,再来点布娃娃。家里一书架的书,我就挑有画的看,也不管看不看得懂,反正我看。家里的书还挺齐全,什么外国名著20本,中国四大名著,还有什么十大奸臣,十大宦官,十大皇帝,十大名妓……说来你可能不信,我那么小竟然去读悲惨世界和巴黎圣母院——毕竟每一页都配画。

    看完了我抑郁了好久,这本书人物怎么画的都那么丑啊。外国人都长这样?驼背?绅士是坏人的意思?我记得那时格林童话给我的印象特别不好,小时候不懂,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大点了反应过来了,格林兄弟的本意,这书可能并不是给孩子看的,因为到现在这个年纪了,才能觉得当初原版的故事才最符合成年人的逻辑。海的女儿在我十几岁后特意去买了一本完整版,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我总不相信结局就只是她化成了泡沫这么简单。结果认认真真一字不落的看完了,我更不高兴了。

    看书听着安静吧?斯文吧?可是一出家门我就是昆虫界的阎王爷。什么跳皮筋,翻花绳,跳格子…正常小姑娘在外面玩的这些我一样没玩过。我从小就不怕虫子,我甚至觉得挺可爱的。你听我给你形容一下啊,你看打比方,毛毛虫,一节一节的毛茸茸的,除了走路姿势和猫狗不太一样,本质上区别不太大嘛。所以我玩虫子。毛毛虫、蜜蜂,蝴蝶,蜻蜓,蚂蚁,黑壳阳光下能闪出五颜六色的光的一种神奇瓢虫(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叫什么),青色的肉肉的没毛的虫,花大姐,蜘蛛,蟑螂……

    “差不多得了。”邵拉达最怕蟑螂。

    “不好意思我一说虫子总停不下来。”

    反正我那时候能见到的虫子我都玩过,小啊也没什么顾忌我现在倒是也不怕虫子,可我为什么不玩了呢?我想过挺长时间这个问题,一个是我担心被咬,还一个原因是毕竟长大了要顾及一下形象。比方说,你看见个四五岁的孩子在那玩虫子,那你可能觉得这孩子胆子真大。但是你要是走着走着在曹杨路一街边小花园里看见一二十多的女的,撅着屁股蹲那捅毛毛虫,你肯定要想脑子有病吧这人?

    也有遗憾,我是去了国外才看见螳螂长什么样,哈尔滨没有那个,唯一和螳螂稍微像点的是蚂蚱。我后来见到螳螂激动的都快哭出来了,这么好看的小东西小时候要是看见了我得高兴的搞个小型养殖场啊!我倒是搞过类似的事情,秋天花大姐们纷纷会在炎热的天气趴在我家纱窗上,成群结队,我就可以打开纱窗一抓抓一大把。我把它们都放在罐子里,盖子上插几个孔,放在房间。有一次我妈打扫卫生,把罐子弄倒了,那天我家遮天蔽日的全是花大姐,从此以后我被打的再也没敢多抓,基本都找一只两只直接放花盆里养着。

    我也有怕的虫子,真有。

    你们觉得飞蛾怎么样?有次看见一位姑娘发朋友圈感叹自己犹如飞蛾扑火,我心想你至于吗,都把自己比作飞蛾了,一定是没见过飞蛾产卵。它们把自己的卵包裹在像肉松一样质地的东西里面,黏在我家楼道里,动物世界里说的那样,秋天动物们都到了交配的季节,密密麻麻的的满墙满天花板都是这玩意。小时候没见过,还以为自己是李时珍终于为广大群众又开发出新的野味,兴致勃勃回家拿了筷子就插进去了。

    “……你吃了?”邵拉达问我,我看他激动的脑门都出汗了,也不知道到底希望我吃是没吃。

    “你别管,后面的不讲了不想回忆了一辈子的噩梦,我人生一共三大噩梦,这是冠军选手。好奇的话自己用筷子试试吧。”

    “不了不了。”

    好了不说虫子了。

    总之我那时候玩的和正常小孩的重合点挺小的,一般有我这种爱好的后来不是去研究生物了就是去研究昆虫了,我哪个都没研究。我小时候挺不爱说话的,好像也不是内向,就是懒。而且那时同一个大院的孩子们分两拨,一拨女孩子跳跳格子画画粉笔画,我不能和人家聊虫子。一拨男孩们打口袋,打水枪,我体弱多病的365天我300天都在感冒,跑两步就跟要了我小命一样,感冒转成肺炎接着打一个月吊瓶,我也不敢这么作。

    我爷爷也有意思,老头偶尔陪我玩玩虫子,偶尔给我带回来点新鲜的活物。

    那时还有打猎这么一说,老头年轻力壮那阵就跑到我早就忘了什么地方的地方带点山珍海味回来,还有能养的。带回来我到现在最念念不忘的是鹿角,不知道哪种鹿的,半透明有点像小号的形状,电视剧里总看土匪戴脖子上,那东西特别沉,带着也不嫌累。

    “鹿角是带回来装饰吗?”

    “不是,真当我家土匪窝啊?我总生病,不知道老人哪问来的,说切薄薄的一片煮水可以治发烧感冒。”

    “好用吗?”

    “现在不让杀鹿,好不好用的你也用不着。”

    活物人家老头都带回来什么呢?早市有卖小鸡的,他买个隔三差五就买个几只回来,最后能活半年以上的只有一只,老头特别逗,早上就带着鸡出去遛弯,后来鸡学会了偶尔也自己出去溜达几圈再回来。多通人性的好鸡,无论早晚一高兴就打鸣。

    我爷爷逢人就夸这鸡聪明,又肥又壮。

    然后有天我到家,老爷子亲手把鸡炖了。

    我哭哭啼啼的想着这么好的鸡怎么就成一锅汤了,上桌了比谁吃得都香。

    爷爷还带回来过小鹌鹑,走路会自己排成行,然后也不知道哪个傻鹌鹑带头,我家二楼,顺着阳台排队往下跳。邻居后来帮着捡回来几只,告诉我们摔死了俩。爷爷很欣慰,还剩下仨呢,然后给我做了油炸鹌鹑。

    后面还有什么麻雀啊,鸭子啊,能吃的反正都吃了,不能吃的基本也由于照顾不当去世了。两只乌龟倒是幸免了,足足活了十二年。

    有天早上老爷子遛弯,捡回来只猫头鹰,琢磨了好久确定了不能吃,把猫头鹰翅膀治好了就让人家飞了。我妈当时松了口气。

    这段我劝大家不要学,一个乱吃死了我赔不起,还有现在管的挺严的,忌忌口吧。

    我出生没几个月爸爸去世,我亲奶奶一下子没受住刺激,直接老年痴呆了。我对她老人家唯一的印象是,我在家无论走哪儿她都瞪着我,恶狠狠翻白眼那种。我妈给的官方解释是,她觉得我克死了我爸。那时爷爷还没退休,我妈下班要照顾奶奶也没工夫照顾我,我被放在一楼的邻居奶奶家寄养了很久。

    老太太是我见过最善良的老太太,其实这么多年,她究竟长什么样我已经模糊了,唯独记得因为没牙了所以有一张桃核嘴特别可爱,导致我直到现在看见桃核嘴的老太太都觉得和蔼可亲。每次一到五点,她家厨房都会亮起最老的那种黄灯泡的光,一般那点我还在外面野呢,一闻到院子里家家户户传来的饭香,往回撒腿就跑。跑到不远处就能看见,一楼老奶奶家那盏黄色的灯最黄,最亮。她会留着门让我自己回来,我的座位是一个木头的短板凳,我和她开着电视围着矮矮的小木桌一起吃饭。

    “你自己家呢?不亮灯吗?”

    “就住在那老奶奶家楼上,印象中一般要到我晚上睡着了才不声不响的把我接回去。我家的灯啊…不是黑漆漆的就是白花花的,没一个吉利颜色。”

    “……”

    “我后来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安定与否,只要看见那种黄色的暖暖的光,就会有种奇怪的感觉。”

    “想念那位奶奶?”

    “我不知道。那种,不太舒服,鼻子酸酸的,有点害怕又有点向往。可能等我再老一老,就懂了吧。”

    “是不是因为老奶奶做的饭很好吃啊?你这人是只记得吃的东西。”

    “不是。”我坚决肯定。“我头一次,对住了那么久的地方的饭完全没有印象,不记得好不好吃,就好像我根本不在乎我曾经在那里吃过什么。”

    小时候我还有一个游戏,我会把所有的毛绒玩具芭比娃娃都拿出来,每娃分配一个角色,不变的是扑克牌永远是钱,围棋黑子是发了霉的馒头,白子是上等优质馒头,大家为了生活想尽办法赚到钱去换馒头。悲惨世界对我还是有挺大影响的,我的娃娃中总有一个我最不喜欢的去扮演绅士,也就是我眼中的坏人,不过他的结局比悲惨世界里惨多了,最后总是沦为乞丐。我儿时正义的心然然发光。我不扮演任何一个角色,可是我能主宰任何一个角色,而我决定了他们的结局。

    “你怎么那么小就想当上帝了?”

    “不然呢。”

    “扮演个电视剧角色啊,或者奥特曼葫芦娃什么的都消灭坏人,拯救拯救世界嘛。”

    “希望扮演别人的目的是什么?是因为希望成为他,我连我自己都不想当,我当什么别人。当上帝多好,我可以篡改别人,可没人能篡改我的结局,因为我根本没有结局。”

    他看着我沉默了好久,也不知道想什么呢,估计想当上帝了吧。

    幼儿园老师发苹果,我这个人别的都好说就是在吃这事上面,你有1我得有2。那老师发苹果嘛,肯定一个孩子一个,我不高兴,一个不够我还想要。我去欺负别的小孩。虽然我瘦小,可是我为了吃总能尽绵薄之力,激发自己有限的潜能,不絮叨了,反正我把别人苹果抢走了。

    我这人奇怪,对吃的印象总能格外深刻,可能随了我爷爷。我直到现在还是这样。你跟我说去哪条街没用,你得和我说那条街上好吃的饭店。

    和别人说:“你到了三百米后红绿灯处左拐,走到十字路口往前的第二个红绿灯,我在那工商银行等你。”

    和我说这没用,给我画张图我都看不明白。你得和我说:“你到了肯德基后往前走走看见一家XX小龙虾左拐,走到XX自助后往前找那家XX烧烤,我在那附近的工商银行那等你。”哪怕银行已经在对面了,我可能走到那还得问你,银行在哪儿啊?

    幼儿园的事我记得实在太少了,都不如我自己一人院子里抓虫子记忆深刻。

    “幼儿园老师你还记得吗?”

    “大概记得三个。”

    “你为什么那么多老师。”

    “我小时候总生病,也不知道我妈怎么想的,一生病就给我换幼儿园。她可能觉得幼儿园风水不好。”

    一个老师瘦的跟火柴棍一样,脾气特别不好,不过没给我吃芥末,只停留在偶尔表情凶巴巴的这个程度。还一个是她姐姐,会弹钢琴。记忆最深的是个老太太,她是出了名的严厉。在那我得学好多东西,什么英文啊什么写字算数啊,别的幼儿园没教这么多。算数错的太多了她就打手板,现在看可能不太疼,当时觉得要我命了。我长大后……大概初中?我回去看过一次那个幼儿园。

    “想老师了?”

    “我哪那么重情重义。”

    “那干嘛去了。”

    “帮老太太监督她的新一批学生,算数算错了我就帮她打手板。”

    “……”

    “我比她打的疼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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