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四月,春意盎然,万紫千红斗芳菲。小雅住进了我的心房,自此不言离开。
大学毕业后,我应聘到一家大型网络公司做了程序猿,每天对着电脑码代码,这是一个极其乏味的工作,只是因为工资越来越多,才逐渐变得有些滋味。因为一坐就是半天,我的腰在慢慢变粗。为了多些私密空间,我搬离了公司宿舍,在不远处和人合租了一套两居室,我住次卧,对门住着两个女生,刚毕业没多久。客厅里放着白色组合沙发,围着中间的加长玻璃茶几。还有其它几套简单的家具。
小雅是其中一个女生,另一个叫大崔,小雅喜欢唱歌,看书,厨艺不错,是个贤淑的江西女孩儿,身材匀称。大崔来自东北,脾气火爆,人高马大,除了胸,哪里都瘦。我刚搬进来,大崔就龇着牙,指着我鼻子一通警告,我告诉你,老实点啊,这屋就你一男的,你要有啥歪心思,我阉了你!我虽然比她高半头,仍然感受到寒气逼人。心里暗骂道:东北母夜叉!
日子如水,在不知不觉中流淌。我和小雅大崔相安无事。我工作忙,有时候晚上还要加班,抽烟喝酒免不了,也知道会伤身体,可是大脑不兴奋的时候就没有灵感啊!家里除了电脑和几个硬盘,就没有别的财产,所以经常不锁门。
小雅非常讲究,她喜欢民族音乐,家里经常歌声飘扬。下班后喜欢在厨房里捣鼓,大崔是个正牌吃货,偶尔撞见她们大快朵颐的时候,大崔总是双手并用,泛着油光的大嘴连环炮一般:“小雅你好厉害!谁娶了你就幸福死了。”我就咽咽唾沫,然后进自己屋里把门关上,在网上找两张美食图片充充饥。
一次,我正在门里边咽唾沫的时候,有人敲门,小雅说,板栗鸡做多了,你吃点吧,不然剩着过夜了不好吃。我开心得连基本礼节都忘了,那顿饭是我离开老家后,吃得最嗨的一次。无功不受禄,为表达感谢,我把她俩的电脑系统重装了一遍,流畅多了。
我人虽然邋遢,但是干粗活儿在行啊,我们租的是老房子,换灯泡、修水笼头、通下水道是常有的事,有我省钱啊!外面的管道工,没有一两百块,哪里请得来。小雅似乎比较懂得知恩图报,经常连我的屋子一起收拾了。有时我泡着忘记洗的衣服她也会帮着洗了。
一丝情愫在我内心深处蔓延。哪天回来,见不到小雅,我就莫名其妙地慌张。好似丢了魂。她一回来我立刻踏实多了。小雅开始走进我的梦乡。
那年公司年会,我被表彰为优秀员工,因为我开发的游戏软件被客户采购了,我还拿了个“年度最创新风云人物奖”。对一个才工作两年的新人来说,无异于“春风得意马蹄疾”。我的酒量在各种刺激中剧增,所有人趴下了,我才放下酒杯。脑子里似有千百只蜜蜂在飞舞,眼前的一切都围着我打转!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去的,爬到家门口,钥匙怎么也插不到孔里,我酥软的双腿勉强支撑着庞大的身躯,靠在门口。依稀记得是小雅开了门,屋子里放着谢军的《那一夜》。小雅大概想把我扛到房间里去,结果被重重地压在了沙发上……
次日清晨,我睁开惺忪的睡眼,天花板的灯还亮着。次卧的阳光射到明亮的茶几上,红色的文胸鲜艳夺目。我躺在沙发上,使劲地晃着脑袋,试图把发生过的一切组织起来。我的牛仔裤、袜子躺在地上,旁边还有一条女式内裤。我猛地坐起来,发现沙发上印着一块蝴蝶样的血渍……两个字映入我的脑海——“小雅”。我胡乱地收拾着客厅,想起大崔的警告,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一遍又一遍地敲着主卧的门,没有回应。我六神无主地抽着烟,烟尘在空气中乱舞,嘲笑着我的无耻和龌龊。约莫过了一个世纪,主卧的门打开了,小雅缓慢地走了出来,她头发蓬乱,脸色苍白,泪痕清晰可见。我和小雅的距离,只有一个拳头,她抬头哀怨地盯着我,一言不发。我的上下牙床频繁地亲密接触,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别报……报警,我……我对你……负责,一辈子!小雅把头埋在我胸前,无声地啜泣。
晚上,并没有出现我想象的“该出手时就出手”的大场面,大崔平静地搬到了次卧。日子似乎提前进入到婚姻状态,一切按部就班地推移着,波澜不惊。我们各自上下班,在家里产生交集。小雅原来是个安静的女生啊,她安静地做饭,安静地收拾家务,安静地看书写字,连做爱都是安安静静的,哪怕我故意把“啪啪”声加到巨大,她也一声不吭,好像早已灵魂出窍,身体并不是她自己的。
慢慢地,我害怕起这种蚀骨般的安静。我发现小雅好像不爱我了,也许她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她家教传统,或许是因为我抢走了她最宝贵的东西,她只是想和我虚与委蛇罢了。
之后没多久,一次亲热,匆匆就缴械了。我焦急地等待着它再振雄风,然而雄风不再。我沮丧地斜躺在床上。小雅低声道,你要锻炼身体了,太胖了。小雅嫌弃我了,一个声音在我脑海里回荡着。
也许小雅一直就对我不感冒吧,无论我多晚回来,她总不管不问。下班回来晚了,她会把饭菜留在蒸锅里,我自顾自地吃,她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敲打着,一句话都不说。有时她会安静地啃书本。自从和我同居后,她再也不听民歌了,甚至戒掉了一切音乐。我有时放音乐,她就会马上关掉。问之何故?不答,我百思不得其解。任凭我刻意制造各种浪漫和恶作剧,她总是波澜不惊。
之后我下班尽可能晚点回家,去隔壁的大学跑步,锻炼身体在其次,我只是想从这可怕的安静里走出来,淹没在熙熙攘攘的学生群里,享受片刻惬意。
转年四月的一天,我锻炼完身体,一边抽烟一边漫不经心地往家里走。刚一进门,小雅就冲了过来,手里拽着一把明晃晃的陶瓷水果刀,她大声叫着:“杜雷思,你个畜生,我要杀了你!”我左躲右闪,她刀刀不用虚劲,沙发罩都被刺破了几个口子。眼见扎我无望,她就往自己手腕上扎,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掉水果刀,并捡起来背在身后。大声质问她为啥要“杀人灭口”?
小雅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指着茶几,我走近一看,惊得水果刀叮咛咛地掉到地上,茶几上放着一张巨型艳照,照片里大崔赤裸着上身,硕大的胸部若隐若现,我正伸长舌头眯着眼睛,忘情地舔着…我脏话连篇地骂道,这是咋回事啊?这不是我干的。小雅哭诉道,你们两个人道貌岸然,一对狗男女。
“叮叮…叮叮…”这时候我的电话响起来了,是大崔的,我怒气冲冲地按了接听键和免提键,准备骂她个狗血淋头,谁知道对面传过来花枝乱颤的狂笑,我一脸懵逼,接着来了一句:“愚人节快乐哦!”小雅的哭声嘎然而止。
我瘫坐在沙发上,追问道:“你怎么弄到我的照片的?”大崔笑得更灿烂了:“你朋友圈里那么多照片,我PS一张有什么难的?”
小雅走过来,坐到我旁边,抓起我的衬衣擦眼泪,喃喃地说:“雷思,对不起!我一直以为你并不爱我,只是想玩我。”我拥抱着小雅。此刻,语言是苍白的。
小雅突然起身,跑向卫生间,回头莞尔一笑,留下一句,等我洗个澡啊!过了好一会儿,她披着浴巾走过来,发梢还挂着水珠,杏眼迷离,双唇殷红,拉起我的手就往主卧走,“雷思,走吧,我们去阳台上做一次!”“啊!明天会不会上头条?”“管它呢!”
从那天起,小雅又开始唱歌了,家里时常响起她欢快的民族乐。后来大崔离开了北京,嫁到了另外一个城市。两年前我和小雅结婚了,婚房就是这套两居室,房本写的是小雅的名字。现在房子里住着五口人,我俩、我父母、我不到一岁的儿子。
一张艳照,毁掉了我们原本敷衍的感情,换来了幸福的爱情。愚人节也有真爱,有真爱,就要珍爱!现在我俩每次听到谢军的《那一夜》,总会会心一笑,不再尴尬。
网友评论
这次翻车,
真是翻到我心坎儿里了。
需删减。
因祸得福,大崔不带浮云的愚人节恶作剧,唤醒了小雅的性趣,呵呵。在愚人节之际发出颇有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