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之前,凌子辰先是把影部关于羯於的资料都看过,然后特地要齐箫炼了几丸特殊的药,才启程出京。
数日后抵达临安,连宁和影部的门都没进,直接吃了一丸药,然后向着目的地走去,边走边运功调息,加速血液流动,催化药效。
凌子辰游历天下之时,羯於都城临安也是来过的,所以…此次目的地,正是一家宁和大夫开的医馆,一来可以学习羯於语言,二来可以调理身体,这第三…就是身在其中,切实的感受羯於的情况,出手有的放矢。
临安医馆的杜仲老先生正在分药,不经意间看到斜对面店铺旁倒着一个年轻人,皱眉片刻,医者仁心的本性驱使他带回了那人,细细诊脉之下,眉头再次皱起,“脉搏正常但强弱不定…”来不及锁门,就出去买酒,此毒名非欢,除酒无解。
知道年轻人不止中了这一种毒,也不急着为他解毒,而是等他转醒。
凌子辰醒来的第一反应不是睁开眼,而是细细回想晕倒之前,因为避免刻意,他故意倒在医馆的对面店旁,有影部的人在侧,如果没被救治,也不会出事,如今非欢之毒解了,是谁呢?
想到此处,缓缓睁眼,神情迷茫,侧过头,看到杜仲正在翻看医书,心下安稳。
眼角余光看到塌上之人动了,转头看过去,声音淡漠,“醒了?”
挣扎起身,抱拳,“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摆手,“不必,你所中之毒不常见,却好解。”
视线扫向四周,轻轻扯动唇角,“这是医馆?”
合起书,起身,“不错,所以公子付诊金就好。”
点头,“实不相瞒,晚辈身体还有其他状况,还望先生一并医好,必有重谢。”
目光锐利,“你是什么人?”
不假思索的把名字反说,“晚辈陈子霖,宁和帝都人士,来羯於实有难言之隐,加之言语不通,又身有隐疾,所以难于求医,还望先生妙手仁心,收留一二。”
看着面前谦逊的年轻人,长长叹了口气,“老夫不想卷进是非里,公子若能有所保证,就留下吧。”边说边走向后院。
“多谢先生。”即使对方看不见,依旧俯首为礼,然后跟着走进后院。
指着一处些微破旧的房间,“公子若是愿意,以后可以住在这。”
“是,先生不必客气,叫晚辈名字即可,敢问先生如何称呼?”凌子辰在长辈面前从来教养极好。
“老夫杜仲,那以后就叫你小霖了。”背过手,一副长辈的做派。
温和依旧,“好。”
“如果待不下去,你随时可以离开。”
对于此后一段时日要过的生活,凌子辰很想用安宁惬意来形容,只除了杜仲刻意的为难,按说他作为大夫当真医者仁心,耐心细致,可除此之外,作为前辈,作为长者,不可谓不挑剔苛责。
虽说不是惯于养尊处优,可即便是被贬东郡,也有人前后侍奉,不曾亲手做过粗活,在这却是身体力行,甚至要侍候杜仲。
所以第一日,完全不知从何下手便被杜仲赶了数次,最后才告诉他该做什么的,再然后就是从未碰过的东西,做起来毫不顺手,事倍功半,被骂磨蹭,全程凌子辰都是温训的道歉,然后琢磨着改正,第二日就已做的有模有样。
至于第三日,除了每日的洒扫整理,凌子辰每天都要识记大量的药草,医书上的图案模糊不清,只得取来草药辨认,医理药性都要一一记牢,两天下来都不曾睡上五个时辰,可现在为止认识的草药也不超过二百种,不说数千草药,就说常用的近千种两三日时间也根本不可能认全,却要被斥骂,甚至责罚。
对此,凌子辰除了无奈竟再也生不出别的情绪,原因…杜仲此人实是东灵鬼手仲一,数年之前与凌子舞母妃的师父医圣冯兖齐名,后失踪,匿于羯於。这都是凌子辰游历途径羯於时偶然探查到的。
所以凌子辰才费心留下,只是没想到这老头脾气实在太差,人又太聪明,分明看出他的不同寻常,心知他有目的,却偏偏不拆穿,只是百般刁难。
直到第九日,凌子辰终于把近千种常用草药的药理药性记得分毫不差,杜仲才不再赶人。
自此,凌子辰留在临安医馆做了药童,识药诵方,吃着林墨开的方剂,加上杜仲的调理,身体恢复的很快,而关于羯於的各种消息也在有条不紊中源源不断的汇总过来,挑选些重要又不太重要的传回京城,一切按部就班。
转眼两月,凌子辰的药童越发做的娴熟,杜仲全心满意,识药采药,晾晒处理,分药捣药,无一不精心,无一不细致,就连医术也在医书和他日常的指导下,精进非常,杜仲想着,如果这孩子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该多好,都可以做传人了。
凌子辰利落的包好药材,递过去,“一日一包,煎服两次。”
少女接过药包,看到面前男子修长的手指,心念一动,“公子,”
一派医者仁心的脸,客气开口,“不知姑娘还有何事?”
“我…我突然感觉,有点不舒服,”指了指心口,“跳的我难受。”
凌子辰看了看她指的心口的位置,暗笑有趣,然后目光上移,看那少女纯黑的眼眸,真诚的神色,忽然就提不起揶揄的心思,她是认真的。
少女看他默然不语的脸,“公子,这是什么病呢?需要吃药么?”
沉吟着开口,“这是…相思病。”含了一丝笑意,“是心病,需要心药医。”
“你胡说什么呢?”杜仲负手而来,出声呵斥。
凌子辰颔首,“先生。”
“他没有胡说,我这的确是相思病,”一旁的少女雀跃开口,不同于刚才不谙世事的天真,眉眼飞扬,“而且,除他无解。”
凌子辰挑眉,刚才的懵懂都是装出来的?
杜仲温言接口,“姑娘,小徒刚才话出无心,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少女跳到凌子辰的面前,一脸好奇,话却是对着杜仲说的,“杜大夫,我以前来过你的医馆,并没有见过他,你什么时候收他为徒的?”
凌子辰垂眸回看,也不言语,耳听杜仲笑着回少女道,“丫头,这些问题,你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少女别开眼,“我怕他不回答我…”越说声音越小,欲言又止的纠结了一小会儿,才红着脸对凌子辰开口,“我叫阿羽,巫羽山的羽,你去过巫羽山么?传说那终年白雪,特别美。”
凌子辰点头,“我叫陈子霖,不曾没去过巫羽山。”巫羽山——羯於圣地。
而杜仲听了此言,却是一怔,继儿深深的看了一眼名叫阿羽的少女,又看了看凌子辰,静默不语。
阿羽是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单纯可爱,凌子辰觉得她极像小六,虽不及她的聪慧,可大胆热烈那些都像,小六是被父皇宠出来的胆大妄为,而她是一种融在骨血里的无所畏惧。
从最初相似的脾性,让凌子辰无法拒人千里,到后来鲜明的不同,让凌子辰分辨出心绪的变化,阿羽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彼时,凌子辰在羯於待了近两个月,他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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