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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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陈杰看了看手中还在滴血的菜刀，又看看趴在血泊中的女人，疑问的语气中带着冷意。

“打开那个盒子，你就会知道……了！”陈兰英指向床底下，艰难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一）小学时

“考了多少分？”

陈兰英已经从老师那里了解到，今天是期中考试测验，并且已经知道了陈杰的成绩。然而陈杰回到家，还是要从他自己口中说出成绩。

“96”

陈杰像是做错了天大的事一样，蹲坐在门口墙角处畏惧地看着陈兰英。

“说说原因吧！”

陈兰英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右手中的鸡毛掸子更加显眼。

“两道选择题错了。”

“为什么错了？”

“本来写对了，后来完整检查了3遍，只有这两道题还不太确定。然后就快到交卷时间了，就匆忙改了答案，没想到竟然改错了。”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我还学习得不够扎实。”

“那该怎么办？”

“接受挨打，长了记性才会学的更扎实。”

对话到此结束，接下来就是孩子叫喊声，和物体抽打到身体上的“清脆”声。

（二）中学时

“快点走，今天有点晚了，上课该迟到了。”

从中学学校门口接到陈杰，陈兰英电动车骑的飞快。到了课外补习班的商业区附近，锁好电动车，拉着陈杰急匆匆地走向补习班。

而此时的陈杰，虽然不情愿，虽然已经到了逆反期的年龄，但还是不敢违背陈兰英的任何决定。

自从上了中学后，陈杰没有感受过星期天的快乐。哪怕是放学后的时间，也都会被各种补习班填满。

而陈兰英口中却是经常抱怨：“为了你这补习班，我花了多少钱了？你要是掉了年级前三名，你就是对不起我。”

（三）大学时

“非要我给你打电话吗？你就不会主动给我汇报一下学习情况？”

“你一天打一次电话，我哪有机会给你主动打啊？”

“你这是什么语气？不耐烦了？”

“没有”

“告诉你，虽然你上了大学，距离我远了，但我还是有办法了解你的一切的。”

“我知道，好了，我要去上晚自习了，不跟你说了，挂了啊！”

挂断电话，陈杰长呼了一口气。

而陈杰宿舍的7名舍友，很贴心的把每天的这个时间段留给他。虽然宿舍只有这一部公共电话，但只有他的利用率是最高的。而每次陈杰接电话时，其他人都保持绝对的安静，因为被陈杰怒斥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四）参加工作

“什么？你换工作了？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我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有自己选择的权力了，我不想再被你操控了。”

“好好好，你觉得是被我操控是吗？我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好？没有我的督促，你会有现在的成绩吗？”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哈哈哈！”

挂断了电话，陈杰依然情绪难以平复。于是，一个疯狂的念头出现了。

（五）杀掉她

陈杰紧握拳头，同时也给了自己疯狂的念头下了一个决心。

买好回老家的车票，一路上从小到大的生活历历浮现。那挥之不去的身影，在脑海中对他指手画脚。

终于到了家门口，嘴角却弯起了一丝弧度。走进家门，见家中无人，就坐在客厅的长凳上等待。

想了一会，然后走进厨房。没一会儿，继续坐在了那个长凳上，而此时的他，手中已经多了一把菜刀。

陷入沉思的陈杰，被钥匙开门的声音惊醒了过来。

“你怎么回来了？”

进门的正是陈兰英，看到陈杰坐在客厅，疑惑地问道。

“我来问你一个问题。”

陈杰没有起身，依然坐在长凳上，语气冷冷地说道。

“哼！你不是要脱离我的掌控吗？还要问我什么问题？”

陈兰英冷哼一声问道。

“我要问的是，杀死你需要几刀？”

说话同时，抄起藏在身后的刀迅速起身，朝陈兰英砍去。

陈兰英措手不及之下，迅速躲避，朝卧室跑去，但她的速度哪有陈杰快，后背重重地挨了一刀。然后在力的作用下，向卧室飞扑了进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剧烈的疼痛，令她几乎晕厥。然而出于本能，想向床底爬去。陈杰看出她的意图，哪会给她这个机会，迅速追上去，在她腿上狠狠地砍了数刀。

此时的陈兰英已经无力挣扎，但她却笑了出来，这就回到了开头的一幕。

（六）笔记本

陈杰找到陈兰英所指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有个笔记本。出于好奇，打开了笔记本。在看完笔记本所有内容后，陈杰不淡定了，保住了陈兰英的尸体，咆哮地哭出声：“妈，我错了！”

“1994年2月16日，今天是最难忘的一天，下了一天的雪，路面上积雪很厚。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听到有孩子的哭声。我循着声音发现了一个被毛毯包裹的婴儿躺在雪地里，那小脸冻的通红。我来不及多想，赶紧抱起婴儿，迅速朝家中跑去。一路上哭声不停，我的心也是疼的不行。到家中，给小宝宝换了厚一点的被子。或许是不那么冷了，或许是哭累了，小宝宝总算是安静了下来。这是谁这么狠心啊，大冷天的把孩子丢在雪地里，还有没有人性啊！”

“1994年2月17日，昨晚孩子哭一会儿睡一会儿，我这也是睡的不踏实，今天上班就带着她吧，同事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吧！”

……

“1996年11月6日，半夜孩子高烧不退，赶紧找到隔壁王师傅，摆脱他用三轮车把我和孩子送到了医院。这一路上我的心快提到嗓子眼了，千万不要出事啊！”

“2000年9月1日，孩子今天开始上学了，以后就是文化人了，将来有个好出路，让抛弃你的父母后悔去吧。”

……

“2004年5月15日，今天犯了一个大错误，我打了孩子。哎！打在你身，疼在我心啊！”

……

“2014年2月16日，今天是孩子生日，自己在家做了一桌子好菜，都是他爱吃的。哎！他上大学了，离家远了，不知道吃的好不好？我从小到大对他那么严厉，他一定特别记恨我吧？算了，恨就恨吧，只要他将来能有好的前程，那我也值了！”

“2018年5月6日，好久没给孩子打电话了，怕他嫌我烦。今天打电话才知道，他换工作了。哎！那么好的工作，咋就换了呢？这是个铁饭碗的工作了，将来看了有保障啊！哎！他说自己有选择的权力，那就随他吧。我也可以放手了，可以过我自己的生活了。也该找个老伴过下半辈子。呸呸呸！想什么呢？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找啥老伴，自己一个人也过的挺好。”

（七）懊悔

“妈，妈，妈……我错了，你活过来吧，妈！……”

陈杰不停的呼喊着，声嘶力竭。

到现在他才知道，她不是他亲妈。

到现在他才知道，他为什么随她姓。

到现在他才知道，她这一辈子为了他终身未嫁。

到现在他才知道，她的生命里他是如此重要。

也只有现在他才知道，他这一生中，只有今天叫出“妈”这个字是最多的，甚至超过了20多年来的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