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人而知道一座城,这个说法大概也适用于L县。到底有多少人知道L县,这当然无法统计,但是本县城的人其实也不管这些。毕竟有一种思维叫做:我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你知道。所以在他们心里,他们觉得全国人民都知道中国有一个地方叫L县,这里曾经生活过一个人们学习楷模叫JYL。之前有人问:你是哪里人,他可能会说KF,很多人都知道。现在问是哪里人,他绝对大嗓门告诉你:L县哩!
L县曾经以贫穷而出名,这里生活着祖祖辈辈的农民,在生活的泥沼里摸爬滚打。老袁他爸就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只可惜他没有干出什么大成绩就撒手人寰了。老袁爸是在2010年去世的,直接诱因是食物中毒。
过年时老袁妈囤的肉一直没有吃完,家里又没有冰箱,过完年气温回升,肉就臭了。尽管那时肉和菜的价格也没有差太多,但在农村人眼里,肉就是肉,价格再低,它还是肉!肉就是珍贵的,一年也就能吃几回,绝对不允许浪费。所以两人都不舍得扔,于是晚上时候老袁妈把肉切片,在开水里烫了烫,配着芹菜炒了炒,老袁妈肠胃不舒服,就少吃了些,老袁爸吃的香,就着菜吃了俩馍,还喝了一碗面汤。
结果晚上老袁爸上吐下泻,苦水都吐出来了,差点要吐血。给老袁妈吓的不轻,老袁妈说骑车带着他去诊所看个大夫,老袁爸虚弱又坚定的说:么事,死不了。硬生生的扛着,过了一夜,白天又在床上躺了一天,到了晚上就与世长辞了。
其实,食物中毒只是直接原因,根本原因是老袁爸有血脂稠等疾病,一个庄稼汉种地,一年到头几千元收入,正常吃药一个月也得二三百,一年就是两三千,老袁爸不舍得,医生开的药要求每天都吃的,老袁爸就隔天吃顿,要求吃一整片药,他就把药掰开吃一半,另外一半下次再吃。病没有根治也没有得到有效控制,结果一场普通的食物中毒又延误不治,轻飘飘的结束了他苦难、节俭、不甘又不舍的一生。
老袁就延续了老袁爸的节俭,以及其他的生活习惯。
初到京城
老袁秉承的生活主旨是:开源节流。“节流”如果是说老袁本性使然,那“开源”就是生活所必需的根本。开源,首选要开一个主要的干道——首先得有一份稳定的收入。老袁在去帝都之前,就委托自己的对门发小在京郊给他找了房子,找好以后老袁带着他为数不多的行囊来到帝都,着手找工作事宜。
老袁不注重外表、穿衣打扮,形象气质又不佳,第一天去面试,就遭到前台小姐姐的冷眼冷语,自己心里有气,面对HR的各种问询,又觉得人家沆瀣一气,也瞧不起他,回答问题时候把HR呛的无言以对,人家三言两语打发了他。
经历过半个多月的坎坷面试,终于有一个驻京的山东某工厂愿意要他,要说经历多次面试失败,来之不易的入职机会,他应该很高兴才对,但是老袁没有那么开心,原因是,山东某工厂要求,需要先去山东培训,去的路费自掏腰包,而后再报销。
老袁他不想出钱,担心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原因是:在北京的住所到底是退租还是保留,如果成功在山东入职,那就无法回北京了,租房押金不退(押金也就50元),如果山东无法入职,保住他的住处,回来还有一个落脚地,但是这样的话势必要去找房东续租,而且还得把原来欠的房租补齐。
老袁很纠结,纠结了一天一夜,最后决定去山东,因为第一个问题妥善解决了:有一个一起去培训的小姑娘,自己去又怕,想拉老袁一起去,老袁磨叽在于车费,人家小姑娘看不惯他,又需要他陪同,最后小姑娘决定替他出路费,要求报销后归还小姑娘,老袁欣然同意。
那房子怎么办,权衡利弊取其轻,老袁终于狠心放弃了那50元押金,收拾干净他的物件,天不亮弃房而逃。老袁心惊胆战又窃喜不已的逃到车站,准备给同行小姑娘发个微信,一掏口袋:完了,手机忘记拿了!前段时间狠了几狠,终于花了六七百块钱买的红米手机,落到出租屋了。正所谓: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大概说的就是老袁吧,还给本就名声不好的河南人抹了黑,老袁那个懊悔啊……
“双喜”临门
在山东培训一周,结果最终面试也没有通过,老袁拖着全部家当灰溜溜的回了北京。之前租的那个房子,当然是不敢回去的,于是老袁拜托发小找房子,自己去找工作。囊中羞涩的老袁这次找工作也不挑剔了,只要人家愿意要,给开的工资足够吃和住,就中。
竟然,老袁否极泰来,终于迎到了双喜临门的一天——发小帮他找到了住所,而他终于找到了一份仓库管理的工作,一个月2500元。老袁内心乐出了花,想倒麻烦了发小很多次,应该表达一下感激之情,于是兴冲冲的跑到了超市,买了五斤黄皮鸡蛋,给发小送去,发小被他质朴的做法震惊到,不知道应该怎么委婉表达自己的客气……
老袁住处也有了,工作也有,终于在帝都安定了下来,开始了勤勤勉勉、兢兢业业、按部就班上班的小日子。2500元的工资,如何在皇城根生存下去,确实很考验智商,不过也不怕,老袁也算高智商人群了,更何况将“节流”做到极致,是他的强项。
衣服和鞋子都是去大北京的批发市场买,一年四季需要买的衣服也有限,冬季衣服两套,春秋季的衣服又可以通穿,准备两套足够了,夏季的衣服三套也差不多了。鞋子冬春秋准备两双,夏季一个拖鞋就可以,其他零碎内搭若干。他又不追求品牌,也不追求潮流,所以也花不了多少钱。
人是铁饭是钢,饭总归要吃,帝都一顿便餐好歹也要15元以上,老袁是不舍得的,1元一个烧饼倒是会买,但又不能天天吃烧饼吧,所以他都自己带饭。下了班去菜市场买点特价菜,搞定了晚饭,第二天的早餐早起做点,差不多五块钱就能搞定两顿饭了。
夏天的时候天气太热,人家喝冰镇饮料,老袁也是不舍得买的,他有妙招——买一个暖壶,晚上的时候,烧一壶开水,绿豆洗好放进去,加点冰糖,第二天早上一瞧,绿豆全开了花,倒一杯带着去上班,既解暑又养生、省钱,真不赖!
老袁的“家”
再来说一下老袁在北京的住所,是在京郊村庄公路旁的仓库型院落里,几排大约20年前盖的砖砌瓦房。他的小屋就在最后一排的靠中间位置,老式木质结构门联窗,大约房东担心老化的窗户开开关关会加快散架,又增加他出租成本,所以将仅有的一个小窗定死了。
小屋大约10平方,后墙没有窗,屋内陈列着一个旧铁皮柜,柜里堆放着他的杂物和一些公司文件,一个简易床、一个满是污垢的旧沙发,门口处两个办公矮柜,上面搭了一块木板,木板上放着油污斑驳的电磁炉,几个碗筷、插座、剩菜,撒半袋的鸡精、一瓶不知是何风味的酱开着口,静静躺在积满了尘土的窗台上。夏季时分,苍蝇在这里盘旋留恋产下幼崽,老袁做面条的时候习惯放点鸡精和酱,只要他稍微仔细一点,就会发现:鸡精不是散成单个颗粒状的,而成了一个圆圆的小团子,酱的瓶口有细白的“白条”。
小屋内因为窗户定死,室内无法流通,垃圾桶里堆积腐烂物的味道,常年不清洗的衣服、床单的味道,以及不知道为何还有一股尿骚味,在屋里交缠、发酵,味道不知如何形容,但事实就是:这个味道有点辣眼睛,就像不小心看到了尿素的那种“辣眼睛,眼泪止不住的要流”。
开源”—— 兼职
老袁不舍得花钱交际,也不愿意去做什么需要花钱的事情,他周六周日休息的时候就在大京城的公园、街上闲逛。一天偶然看到有人在整理共享单车,就和人家搭讪,竟然得知那人是临时工,一天工资130元。他一琢磨:真不赖,一天130元,两天260元,一个月周末兼职就是1040元,这就是“开源”了吗。
于是他开始成为了各种兼职大部队中的一员,在zl、58、bs、zb等网、等群……中陆续做了地铁安检员、临时快递员、快递分拣、派送、mt送餐、拍照赚钱、饭店临时工,还有一个工种:为三维地图补充照片,去小区、写字楼等等拍照,几百栋楼房一层一层的拍,一张一张的上传,老袁不怕繁琐、不怕辛苦,竟然陆陆续续也挣了几千元。
话说老袁发现兼职也能带来这么多收入之后,简直到了着魔的地步。
2020年一场疫情打破了我们平静的生活,为了战胜疫情,绝大多数人响应国家政策号召,闭门不出以对抗疫情。但是社会需要运转,总要有人工作,维护正常的生活,比如老袁村里封路,也没有封住他前往北京贡献自己力量的决心,他赶到北京就开始做起了顺丰的快递员。
那时快递员极其缺乏,五倍工资就不一定能招聘到人,老袁无所畏惧,第一因为这是国家最困难的时候,咱能贡献力量,咱不能逃避啊,第二因为五倍工资真的太诱人了,老袁怎么舍得与它擦肩而过?于是老袁成为那个风里来雨里去的勇敢人物,无所畏惧到顺丰快递点发了口罩,他就带,不发口罩,他就不带。毕竟就那三层无纺布,能值当老袁出10块钱购买?
做兼职这么多年,有一种兼职是老袁愿意舍弃一半薪资也愿意做的——鸟巢水立方的水上乐园里,有一个工种的工作就是:站在各种滑道的端口处,接住冲下来的人,防止发生意外危险。水上乐园旺季就是清凉的夏季,浓桃艳李的女性们穿着各式各样的泳衣,在水上乐园里玩闹的花枝招展,看的老袁心旌摇曳。
老袁喜欢这个工作,一来大饱眼福,二来趁机揩油。不,也不能明目张胆说趁机揩油,有辱斯文。就是趁机感受下女孩子们娇嫩的肌肤,弥补一下自己在男女肌肤之亲体验上的空白。看着这些青春靓丽的美女们,老袁的心总会失落、不忿和痛楚,因为他又想起来那个他曾经喜欢的、同样青春靓丽的内蒙古妹子。
《老袁求职记》上下还有两个大段,分别是《老袁结婚记》和《老袁逐爱记》。都已经发布,在我的主页小说分类可以查看,谢谢各位对《老袁求职记》的喜欢和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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