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琴老师

女儿的第一个提琴老师，是一家名叫桃李的提琴行的老板。一位40多岁的中年男子。个子不高。眼睛细小。脸色灰白。说话语速略快。经常穿格子衫，外搭暗灰色或浅白色马甲。

第一次见他是因为买琴。在琉璃厂新华南街的门脸房，他极力地推荐着悬挂在店铺四面墙壁的各色提琴。语气急促，言辞迫切。当确定要买两把提琴时，他赶忙让徒弟去库房拿琴盒，他则忙乱地找寻答应配送的琴弓和肩托。

“我卖的琴，是这些琴行里最便宜的，包你们满意。”他解释着，一直想向我们证明他的专业性和琴的信价比。所以话便不停息。这让我不由得想起自相矛盾里的楚国人。

他说他不只卖琴，还是专业学琴出身。这当然无从考证，不过，他的专业水平在外行的我们看来，还是蛮高的。一曲茉莉花，悠扬动听。只见他微闭着双眼，轻晃着身体，像是完全身临其中了。或许，是他陶醉的神情打动了先生？让他决意要让女儿和这位琴行老板学习提琴?

价格是便宜的，100元/小时。一周一次课。亲子教学。我和女儿一起学。和市场上动辄几百元的学费相比较，很是合适。

“你们应该买教材的，还应该配定型器。”

买琴当天，先生和他谈妥价格，决定开始请他上第一堂课时。他说。

先生毫不犹豫地买下。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和一个看上去很像地摊货的定型器，花去近百元。我心生反感。先生说，学琴嘛，总得照顾老师的生意。

便这样，在桃李提琴行，开始了我们的第一堂课。持琴、握弓姿势、拉弦、认谱。诸如此类种种基本功。按照教材的进度，老师教得还算认真。偶尔有顾客推门进来，他便停下教学。忙不迭地招揽，不停地介绍和推销。

这样教教停停。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累加起来的学琴时间，大概一小时。店铺小。人来人往。很难静下来。加上一上午的站立。很是劳累。

和提琴老师商量，下周早些过来。错过顾客比较集中的时间段。他痛快地答应。约定下一个周六8:30在提琴店继续教学。

周六那天，早早地招呼女儿起床，担心迟到，饭也没顾上吃。提前十分钟到达。提琴店的门关着。先生说，时间还没到呢，等一会儿。十分钟。二十分钟。我有点焦急。催促先生电话给他。“别急啊，在路上呢。马上到。”电话那端，提琴老师应答着。又是十分钟过去。依然不见他的踪影。已是9点10分，才见他慢悠悠过来。没有解释，没有歉意。便开始了他的教学。依然是交叉在来来回回的顾客中。学琴过程依然漫长。又是一上午。心下略有不爽。

先生和他约定，下个周六9点。委婉地提出希望下次准时。他毫不含糊地说着没问题。上课前一天，提醒先生发个微信给他，免得又像上次。先生发过去微信三四个小时，不见有回复。便打了电话过去。提琴老师接连说着好的，明天见之类的话。便放下心来。

等到第二天，按约定准时到达，提琴店的门依然关着。等了近二十分钟仍然没见到提琴老师的踪影。先生打电话给他。放下电话，先生有些气恼。提琴老师居然忘记了今天有课，在家还没出门呢。他在电话那头说，再等一个小时左右吧，很快赶过去。我们没有等。

第三次课时，我们决定在来上课前确认他在店里再约他的时间。在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照顾顾客的间隙，他教教停停。女儿好奇地打量每一位顾客，看提琴老师和他们交谈。哪有心思练琴。累计一小时时，课程结束。就这样。半天的时间便消耗掉了。

决定换提琴老师了。

专业水平再高，生而为人，如果不守时、无信用，又如何取得别人的首肯和信任？又怎敢轻易为人师呢？

这桃李琴行的名称，也要改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