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27日 星期三 晴 学校
今天真是难为格桑了，老师食堂的粮草吃紧、菜都吃光了。中午炖了一锅土豆，不知哪来的毛肚，格桑炒一盘、拌一盘，给老师的午饭硬凑了三个菜。
这不怪格桑。真是应了那句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格桑只负责做饭，不负责采购。
老师每日吃的菜都是由每周的值班老师负责采购，一般都是放大礼拜假返校时带回学校。有的是从日喀则买（大部分老师的家都在日喀则），有的是在县城买，买的量基本是够两个星期的。但谁能拿捏得那么准？免不了有时多，有时少。这周就少了。
在西藏，大部分内地的蔬菜在这里都能买得到、吃得到。因为我不开火，所以没有机会去买菜，不太了解行情。
我曾经在日喀则超市见过很多蔬菜的价格还算合理，没有想像中那么离谱。但是，我也清楚，我这是拿上海的菜价对比，不公平。一提上海，眼泪一把一把的，但凡经历过上海的消费水平，再去哪里都觉得便宜。
（日喀则超市里的水萝卜）
值班老师一般只买一些大众菜，由炊事员格桑调剂着做，怎么调剂也只有炒和炖两种方式。也不能难为格桑，本来就是家常便饭，哪能要求人家给你整出满汉全席？再有，老师们在学校吃和住都是免费，国家供应。不花钱，白吃白住，还要什么自行车？我是说我自己。
我来学校在吃的方面其实挺满足的。格桑做的饭我爱吃，尤其是炒土豆丝。也没见她放什么佐料，就是油和盐，炒得真香，估计是油放得多。
学校缺什么就不缺土豆，不远处的爱玛乡专门种植土豆，是远近闻名的“土豆之乡”。我也是庆幸从小就爱吃土豆，来学校以后，天天吃土豆也没觉得腻歪。
我刚来学校的时候饭量大，吃了这顿就怕没下顿。刚来时自己一点存粮都没有，连个小食品都没备，每天全靠在食堂吃的这三顿饭。如果这三顿饭再不吃饱的话，饿了我是一点指望都没有。
我刚来时没有自己的饭碗，就用学校的，一只普通的碗，不大不小。每天中午吃米饭我都要盛第二遍，特能吃（我们只有午饭是正餐）。后来我在日喀则超市买方便面赠送了一只塑料碗，就是用来泡面的那种。带回学校后就变成了我的饭碗，每次吃饭只盛一次。别看次数减少了，但饭量一点都没少，架不住碗大呀。
当时，我还跟朋友开玩笑，我再这么吃下去，学校能不能把我开除了？来个支教老师，太能吃了。后来，身体出了状况，肠胃不好，饭量大减。替学校庆幸，要不会把学校吃穷了。
提到大众菜，苦瓜算不算大众菜？
有一回，格桑炒了一大盘苦瓜。苦的嘞，所有老师吃了两口再不敢吃第三口。我尝了尝，是有点苦，但也不至于难以下咽。
我一问才知，赶情这些老师平时从来不吃苦瓜，这次是买菜的老师特意买回来尝尝的。
格桑也是第一次做，她可能没燥水或没刮去里层，直接炒不苦才怪呢。
我当时豪情满怀地对老师们说：“可以吃啊，这点苦算什么？苦，袪火。”
话音刚落，塔杰老师一点没客气，把苦瓜盘子端到我面前，“马老师，全归你。”
我再能吃也不可能把这一大盘子的苦瓜全吃了呀。这哪是袪火，你这是让我上火呀。
我来学校才三个多月，还能接受每日的餐食，哪怕经常是重样的。但其他老师就不一样了，他们在学校待了若干年，一年、三年、五年、七年、九年……都有，天天吃食堂，吃腻太正常了。
今天食堂虽然没有什么菜，但老师们倒多了另一样下饭菜，就是我朋友随衣服寄过来的蒜蓉辣酱。看出来了，老师们对这辣酱的宠爱无人能比，一筷子一筷子地往馒头上抹、往米饭里拌，吃得那个香啊！
（这个辣酱拯救了老师们的胃口）
我不能吃辣，另外嗓子不好，所以无福消受他们眼中的美味，只拿筷子抹了一点意思意思。看着老师吃得那么满足，我也跟着高兴。这些老师长年驻守山村学校，日子过得清苦。虽然也挣工资，但毕竟是在山里，物质和硬件条件有限。
昨晚在五年级教室批作业，一边批，一边陪孩子们上晚自习。学校没有规定老师要盯学生上自习，我是想多创造一些和他们相处的机会，因为我已经从心里开始倒计时了。
晚上教室的灯比较昏暗，看着作业本上的字，一会儿眼睛又酸又疼。五年级教室前面两个灯不亮了，别的教室也有不亮的灯。前些日子我和校长说过，教室里不亮的灯最好能换上。他答应了，然后就没动静了。
今天，我当着塔杰老师和大欧珠老师的面，又说了这事。塔杰老师是副校长，大欧珠老师负责后勤工作，我必须得和大干部说。
大欧珠老师说，五年级那两个灯不亮不是灯泡问题，是线路问题，供电所也整不了。又说，学校一个灯泡都没有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欧珠老师这几天每天都在综合办公室里看连续剧，白天晚上都在那儿看，这一定是追什么剧，上瘾了。好好看也就罢了，还在办公室里抽烟，祸祸完了也不收拾。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今天路过二年级的教室，看见学生们在教室里玩儿。问他们怎么不上课呢？几个听得懂的学生喊，汉语。我明白了。
自从拉珍老师走了以后，二年级的汉语课一直没有老师上。我不知道学校是怎么想的，至少还有别的老师在，有那么多老师天天有空在院子里晒太阳、玩手机，竟然没有代这个课的。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问过扎平老师，他是教务主任。他给我讲了一堆为什么，我似懂非懂。
我也提过，我可以给二年级上汉语课。但试了两次课后发现，不行。除了跟读外，其他内容教不了。他们才上二年级，除了简单的交流外，大部分学生听不懂汉语。二年级的汉语课得用藏语辅助教，可惜我不会藏语。
每次我路过二年级教室时，看到他们课程表上的汉语课全变成了自由活动，不由自主叹气，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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