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闷声抽烟,烟圈从他吧唧的嘴里绕进又绕出。我开着车经过了一条又一条的乡村小道,眼前出现的要不是没完没了的田野就是两旁高高壮壮的行道树。看着我的眼不觉有些乏了。我问老头,去哪儿还有多久。
他没开口,甚至连身子也不挪动一下,不知道想着什么事出神。白雾环绕他风化岩石般的脸上,岁月把他磨成像磐石一样迟缓。
他好像也不关心脚下的路程,那毕竟是他来回走过许多遭的路,走过少年时,背过媳妇来,又带过儿孙去的路。他陆陆续续在这荒漠与城市走了大半辈子。他所在乎的大概是谁又陪他走在这里。这次是我。
“叔,还有多久到目的地。”
“啥?”我把他神叫回晚了,他又没听清楚。
“还有多久到目的地!”
“早着嘞,你安心地开车。”随着开车时间变长,老头的话却越短。他凝视窗外不一会儿就看出神了。
“脚踩着油门都冻麻木了”我向老头抱怨。“天气太冷了。”
他没搭理我,一手夹着点燃的烟搭在膝盖,静静等待它燃尽,另一只摆在胸前闭目养神。
随着滚动的车轮,虽然我没有在驾驶位移动过,但是眼前的人烟逐渐的稀少起来,映入我眼帘的树也逐渐稀少起来。取代的是一片荒野。我感到心旷神怡,终于再没有什么能遮挡住的我的视野,一眼望去再没有高过我头顶的树,只有拼命抱住土地的矮小灌木。还有袒露在地表色彩靓丽的石头。
“再往前走穿过一片沙漠就到阴山脚底下。”
“阴山?哪个阴山,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阴山?”
“不是那个阴山。”
“不是那个阴山?”
“这里那还有草去放牧哩。”
如老头所言,被那些灌木拼命藏起来的果然是沙子,在开向前去连灌木野草也被沙子吞噬。人们在这大自然的天堑中强行凿出一条穿沙公路。
放眼都是赤红的沙地,它们在不知名的伟力下也硬是舒展出优美的曲线。
岩羊(四)“眼睛乏了吧,停下抽根烟?”
“好。”我把车挂成空挡慢慢踩着刹车,破面包车像被勒住缰绳的骡子,慢慢颠,慢慢停在荒凉的路边。
怎么形容我眼前看到的一切呢?金色的海洋?可我没见海,这样说未免会穿凿附会。况且海该是波涛汹涌的,而不似眼前这般沉闷,就像顽固的老头。海却该是像年轻人般充满活力,一个有力的臂膀就能掀起一场风暴。若非要拿日常可见的事物做比较。眼前的沙海更像天上的云海,同样的一望无际,同样缓慢的移动。
我又把它对比起所待着的小镇,所活动的工地,心里顿时被荒凉所占据。
我们抽了根烟继续朝穿沙公路开去。不久天上竟下起了雪花。没入沙地不一会儿就消失了。公路也化了雪花。
我不由焦虑起来,害怕路滑出意外。但是逃离我日日夜夜待着的工地驱赶我去一个陌生地方。这种情绪使我坚定要开去目的地,去寻找那岩羊,寻找那座建在岩洞里的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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