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声明：虚构作品，请勿对号入座。
红阑（四）
早上，我照例是6点半起床。先打扫客厅地上的狗屎和狗尿，给狗崽们弄好吃的，看着它们吃完，收拾干净后我再去洗漱。洗漱完出来又打扫了一轮狗尿和狗屎。然后带奥斯卡下楼去拉屎拉尿。十几分钟回来后开始准备早餐。
很快红阑也起来了，我问她好点了没，她先长呼了一口气，回答我说好像是好点了。
狗崽们的奶糕快吃完了。早上我已经在网上下了单，但是要几天后才能到。得先去宠物店里买一包来过渡一下。吃完早餐，我叫红阑和我一起出去买奶糕。
红阑说，“可以吗？”
我看了看满屋跑着的小狗说：“可以，我们就出去一会儿。没关系的。你也应该出门去透透风。”
今天降温了。我没有提醒红阑今天降温了，也没有建议她换件厚点的外套。我认为吹吹冷风对她有好处，能让她清醒一点，可能会有助于她的恢复。家里因为一直开着暖气，很温暖。外面很冷。我穿的是羽绒服，红阑身上穿的是那件蓝色双排扣呢外套，我看到她被冷风一吹，双肩缩了起来。红阑交叉双手紧抱着自己的胳膊，用这样的举动来抵抗寒冷。
人只能自救。不管是寒冷还是痛苦。
隔了一会儿，我看着红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心里不忍起来。我叫她先回去，别吹感冒了。她说不用，只要在运动着就不会被吹感冒。
宠物店在出了小区的河对岸。买好奶糕后，我们又绕去超市买了一些菜。我看到红阑又开始深呼吸了，还用手指按压胸口。她想通过刺激胸口的红肿——她自己揪出来的红肿——来掩盖她胸腔里心脏的疼痛。我不知道她这样做到底有没有用。而且，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因为什么她会心痛？难道王风隔了一年后给她回了信？拒绝了她？就算拒绝她也不至于会这样吧，她不会从来没有过王风会拒绝的心理准备吧。那个王风，我觉得长得很一般呀，一个小白脸。在我们年轻的时候像他那样的人叫做“奶油小生”，母兮兮的，也没什么特别的。我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吸引人的地方。红阑怎么就对他感兴趣起来了呢？
当然，喜欢一个人或者是爱一个人，是很私人的感觉。旁人确实无法揣测。
买菜回来后，红阑分装水果，侍弄狗崽，我就抓紧弄午饭。她的心心，那个她说耳朵上有一颗心的“心心”，黏在她脚边。跳来跳去的。这几天，她很少叫它名字，我也很少叫它名字。我们都在刻意的避免。
红阑说她小时候写过一篇文章，文章里说“阿猫是一条狗的名字”。我想，心心还是改名叫“阿猫”吧。但我又不能直接这样提出来，说：“我们给心心改个名字吧。”我肯定不能这样说啊，我只好什么都不说。假装心心从来就没有过名字。假装它是那个没有名字之前的“心心”。
红阑进厨房来帮我，她在水槽边洗白菜，我在切腊肉。红阑喜欢吃腊肉，上次红阑来，我图简单，做的是豌豆腊肉紫薯糯米饭，做一次吃了3天。这次不能再这样了。所以我准备的是腊肉炒蒜薹，煮素白菜，凉拌莴笋丝。莴笋丝和蒜薹都已经切好了。
我边切腊肉边对红阑说：
“红阑，我们认识快20年了吧。”
“这么久了？”红阑回答。
“对呀，这么久了。时间很快。”
“是啊，时间好快啊。”
我说：“红阑，如果你信任我，觉得我还是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人，你有什么事儿，可以给我说。说出来比憋着不说好。就像人在特别伤心的时候，哭出来比不哭好。憋着容易受内伤。而且，只会让事情越来越严重。”
红阑说：“我知道，你说的道理，我懂......”
“你这次的遭遇和王风有关，是吧。”
红阑沉默了，没有回答。
我把切好的腊肉装进盘子里，放下刀，转身看着站在水槽边的红阑，继续说：“他给你回信了？他拒绝了你？我就不相信你难道一点被拒绝的准备都没有？”
红阑倒掉洗菜盆里的水，站直身体，看着窗外说：“有。我知道百分之九十五的几率是拒绝。但他，”红阑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他这哪里是拒绝？他如果是拒绝倒好了。他根本就是拿着一把淬了毒的刀在捅我，一刀致命。刀上那毒，还见血封喉......”红阑转身面对我继续说：“关键是，那刀，是我递给他的，那毒，配方也是我告诉他的，甚至那心脏的位置也是我指给他的......”
“永远不要高估别人，更不要高估自己。”
“是，我既高估了别人，也高估了自己。”
“我感觉我们俩是在打哑谜......你如果不想说，”我还没说完，红阑就打断我说，“不是不想说，是这整个事情，如果不从头说的话，旁人很难理解......我自己也觉得很神奇，如果不是真实的发生在我身上，我也很难相信。我也会觉得很难理解......我等会微信发给你吧。”
“好。”
红阑说得好复杂。
难道在去年她寄给王风信后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们之间还有别的故事发生？应该是有别的故事发生。所以红阑觉得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说不明白。也有可能是她当面说不出来。很多话，我们在当面说不出来或者是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候会选择用文字来表达。就像去年她叫我帮忙打听王风的联系方式一样，我最后也是选择的用文字信息来回复她。
吃完饭我就出门了。宛城离天水300多公里，会议交通车下午2点统一在省委大门口发车，路上会参观2个示范点，今晚就住在天水。明天在天水开一天会，下午4点结束会议返回宛城。
交通车刚出发，我就接到了红阑发给我的微信：我给王风写过三封信。不止一封。
888这是我的文档账号，密码***，你可以上去看。
我非常好奇红阑写给王风的信里到底说了些什么？王风又到底做了什么让红阑会觉得他是在拿着淬了毒的刀子捅她。去年红阑托我找人联系王风的时候我就感觉她是走火入魔了，我也直接这样说过她，我说“你是走火入魔了吧”，但是她一点都不在意我说的话。因为红阑，我后来还特意去看了一下那个男人，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说实在的，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他那种小白脸似的男生。更不喜欢那种从小就长得好看的男生。这样的男生，因为从小就被女生包围习惯了被宠而从来不知道怎么去体谅别人。也不能说他们本性如此，实在是环境使然。一个人，如果总被赞美，难免会养成骄矜之气。红阑喜欢上这么一个人确实让我无法理解，她的行为和做法早就超出了“追星”的范畴。她并不是那种疯癫的女生，和她说话时她思路清晰，完全没有缠夹不清。也不癫狂。一个不癫狂的人，为什么会做出这么癫狂的事情？
我想，一切的答案，都应该在她写的信里。
我很想立刻就看。但是在汽车上是没法看的，在汽车上看文字会头痛。再说路上还要参观示范点。所以，一直等到晚上，我才抽出时间看了红阑写的那些信。
为了看她的那些信，我差不多一晚上没睡好。
这些是红阑的私人信件，我根本就不应该看到它们。这些信件本来只应该只有红阑知道，只有王风知道。它们是红阑写给自己的情书，是红阑写给王风的情书。本来应该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只有他们两个人看到。这些信件，这些情书。本来他们可以等到年老后白发苍苍的坐在炉火边的摇椅上边翻看它们边回忆往昔，回忆当年写信给他的她和写信给他的他，无论陪伴在他身边的人是谁，也无论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是谁，这些信件，这些情书，无疑都是美的。是美好，是曾经，是爱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我阅读，被你阅读，被他（她）阅读。
爱情是怎样逝去的呢？又怎样步上群山？怎样在繁星之间藏住了脸。
按照时间的先后顺序，吴红阑的信如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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