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这都城繁华无尽,都道这都城无奇不有,不过,这最为人津津乐道的魏兆瑞不算最奇,却是最热。此人寻花折柳不务正业的本事可谓人尽皆知,奇就奇在此人将近四十,家境优渥而风度翩翩,却从未听闻娶妻纳妾一事。你说奇不奇?
你若街头见他歪歪扭扭衣衫不整的归来,必定是与娼妓玩乐喝酒归来。你若在街头见他衣衫整齐好生行走,那必定是去娼妓玩乐喝酒路上。
自木阙殡天,举国大丧,禁止一切取乐享受,魏兆瑞的心没一天不是痒的。还好望春楼的姑娘与自己熟络,愿为自己留门,这才不至于让他无处可去。只恨魏家规矩繁多,不肯放任子弟不归,所以天黑清街时,魏兆瑞只要还没有醉死温柔乡,便必须爬起身,赶回家。
魏兆瑞摇摇晃晃摸到自己门前,由着迎出门的奴婢搀扶入府,却见一贯铁青着脸站在院子里的人不是父亲,而是换成了姐姐。
魏兆瑞直起身子,晃晃悠悠靠上前去:“怎么,王后怎么有空来此阿”
魏兆禾狠咬一口牙,恨恨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吃喝玩乐”
魏兆瑞‘咯咯’一笑,故意问道:“什么时候了?”
“家族存亡”魏啸怒气冲冲的从里面冲出来,面上带着不容挑衅的威仪。
魏兆瑞轻哼一声,吐了一口酒气,一个老爹,一个姐姐,都是这样一副烂表情,实在是让人难受,他心中想着,却不曾说出口,因为目前他还想活着
“何存何亡?又是谁存谁亡?”
魏兆禾冷冷看着眼前一切,深深呼吸:“你莫要再疯癫,我今日来,是要你助我一臂之力。木效明日称王,在这之前,你的禁军要将李振身边所剩不多的兵力全部控制住”
“木效守潼关的兵马最迟明早就会到仅凭禁军这点兵力,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李振从东疆回来时,你怪我游手好闲,突然为我谋得禁军一职,可就是为了等今日?”魏兆瑞抬起醉眼,似笑似哭:“你让承儿快速娶了李瑤,可是为了谋昨日?你料到李振珍爱孩子,定会留情。你,你们”魏兆瑞指着父亲与姐姐,苦笑着吼出:“贯会利用世间真情,你们是世间魔鬼么”
“你一点都不像我的家人,总同情不该同情的人。我所谋所虑难道不是为了魏家?难道臭名昭著的你可以一掷千金流连风月不是因为我的谋?”
“所以,我总对你言听计从,对你俯首帖耳”
“此为臣子本分”
“助你杀人害人也是么”魏兆瑞再次怒吼
“铲奸除恶自然乃为臣分内之事”
“助你秽乱后宫,孕育孽种也算么”
“住口!”魏兆禾愕然恼怒:“我警告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定然拔掉你的舌头。明日午时,带上禁卫,给我拿下李振”
“李振身经百战,我还不想死”
“没人让你冲在最前面”
魏兆瑞无耐点点头,他能有什么办法,他不想做的全都被逼做了,如今大家绑在一起,不做只能等死。还要拉上全家人一起死,虽然没那么爱他的家,却也是上百条人命。若真的需要几条人命祭天,那当然只能选择别人家的。魏兆瑞双手搭到兆禾肩头,苦苦笑着:“好!好!位卑不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带阖棺。在下定不负王后所托”说完,推开魏兆禾,哈哈大笑着踉跄远去。
魏兆禾狠毒的注视着弟弟离开,这才扣紧牙关,冷冷挪眼看向老父亲:“这就是你的好儿子,你最引以为傲的孩子”
魏啸使劲努力下嘴,撇下一句:“你自小不知本分爱炫耀,明日就好好利用机会”说完也拂袖而去
…………
李生握着以国书形式传到边城的国丧信报,辗转难眠。
可是即便如此,李生还是很不愿意靠近蔡文,因为他的体格看起来很难让人生出气势来,但是阿生不得不试着从蔡文这边再寻求新的突破口,毕竟他写给父亲的信,如同石沉大海,一直都没有回复。阿生猜测,都城那边可能已经出事了。或者,父亲出了事情。
但他宁愿是第一种猜测。
“这种牢狱在边城可不太常见”李生环视一周,见安静的地牢里只有蔡文被囚禁在这铜墙铁壁、重兵把守的潮湿之地。李生看向蔡文气鼓鼓的脸,不禁发笑:“不过也没办法,就凭您这体格,现造也要造出来”
“放我出去”蔡文的声音不太像他的体格,不说洪亮去钟,却还慢吞斯文:“否则你会后悔的”
“哦?不知悔从何来阿”
蔡文皱起眉头,一张硕大的国字脸上写满气愤,声音却依旧慢慢吞吞:“不久之后,你自然会明白”
“那就明白了以后再放也不迟”李生还是一贯的嘻嘻哈哈:“不过,你若能告知我,是谁要你谋杀主将李提,他们有何目的,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无人主使,城防安危事关北境百年安稳,牺牲一个大将算的了什么,若要我蔡文舍命,必无二话”
“事关北境百年安稳?”李生呢囔着,却仍觉得迷雾重重:“你与北国协议杀我叔父?不,不对”李生立刻自我否决,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此事与朝堂到底有何关系?”
“你很聪明,但你永远不会猜到”
李生的确想不明白,要知道,不管朝堂势力如何变化,边疆永远都在权利之末,而且是不能乱动的末,试想国家的门不结实,遭殃的还不是门内的人。
“我会查清楚”
二人目光交汇,一番水火不容,还不等李生走出牢狱,彭士泽匆匆而来,见到李生,立刻大喊:“不好了,不好了,赤雪人攻来了”
“什么?”那大个头的蔡文反应比李生还大。
李生也顾不得别的,追问:“有多少人”
“约一万骑兵”
“莫慌,骑兵很难在攻城中发挥优势,你立刻集结弓箭手,带敌人距离城门百米,立刻密集而射。之后命护卫队准备火把,石头,绳索等。”
“好”
“放我出去,我要杀了这帮不守信用的畜牲”蔡文情绪异常激动
李生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并非虚情假意。他再次扭头看向彭士泽:“还等什么,还不快点迎战”
“奥,好”彭士泽立刻小跑着去了。
“放我出去!”蔡文隔着铁笼空隙,一把拉住李生:“我要跟他们拼了”
“告诉我,你在都城合谋的人是谁”李生扭回头看着蔡文
“这都什么时候了……”
“说,还是不说”
蔡文咬紧牙关,恨意决然,思虑再三后,终于决定告知真相:“是三王子夺权!三王子木铭之母乃赤雪北国侯女,她说通赤雪人,在木铭夺权之时,绝不侵兵,待木铭掌权后,两国便是血脉相连,必定能化干戈为玉帛。为表诚意,必须杀掉守将李提”
“我还以为你是真聪明!”李生听完立刻指着蔡文鼻子大骂:“赤雪人野蛮异常,从不受条约约束,更无视血脉传承,他们只信奉力量和战绩,怎么会遵守这般毫无利益可言的约定!而杀掉李提,便是要我们自毁长城!叔父守疆十余年,北国未得一寸土地。可想而知,若是叔父得知此事!必定全力阻止,若有叔父带兵抗阻,届时他们想要踏平中原的心愿,便为泡影!”
“晚矣,晚矣,为时晚矣!你且放了我,命我为先锋,我必定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不!你还没有吐干净”
蔡文本想先用一些迷混过去,却不想李生不是个省油的灯,透过暗沉的光,蔡文看清,那是一张分外秀气又有些许稚嫩的脸,却生了一双睿智非常的眼。
“太子木承又不是死的,即便北国真的遵守约定,木铭也不可能登位!即便木承傻,相国与王后又怎会答应,即便他们都答应,二王子木效德行出众身体康健,怎样算也轮不到三王子木铭”
蔡文咽下口水他决定向这个年轻人投降,反正,不久之后,消息也会传来:“木承没有继承权。他不是木阙的儿子。只要三王子与王后联手,便可轻易叛变”
“木承不是王族?!”
“王室的秘密,从来不是秘密”
“王后相国素来阴险,木铭这是在刀刃行走!不好,父亲,母亲,小棉”李生心脏骤停,每念一人心痛一下,他明白,父亲为人刚正,定然会力扶二殿下木效上位,若王后当真有此谋算,她的第一选择必定会以家人性命胁迫,待事成之后,寻得借口杀了父亲,甚至诛杀全家!若父亲从之,一生清誉不保。若父亲不从,恐怕……李生不敢想下去……
“我都告诉你了,你赶紧放了我”蔡文的喊叫声将他拉回眼前,没错,如今外敌当前,就在他所站立的土地的城门下,他没有任何理由,必须先此一战!
“来人,给他一套先锋铠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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