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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善待宿命本身,活成自己的贵人》

《杜甫:善待宿命本身,活成自己的贵人》

作者: 枕藏写影视 | 来源:发表于2018-03-12 21:49 被阅读83次

    千百年后的今天,提起“杜甫”,他是家喻户晓的、位于文学金字塔顶尖的、伟大的“诗圣”。

    而千百年前的唐朝,提起“杜甫”——

    “杜甫?没听说过!”

    “不认识!”

    “Du Fu......哪个Fu?”

    “你再问问旁人吧!”

    ......

    “才华”与“才能”之间,隔着一个可以当饭吃的现实。

    很遗憾!

    杜甫的才华,在现实面前,终是没能派上用场。

    他活了59岁,却穷了大半生!

    他的穷,是潦倒的穷,是困苦的穷,是温饱都成问题的真穷!

    但杜甫在命运的夹缝里,穷出了可贵的“穷而不酸”和“心系苍生”的崇高品格!

    公元712年,杜甫出生,他一出生便赶上了玄宗治下最好的年代——

    自713至741年的开元盛世。

    不过,开元的盛世,仅供杜甫成长,不归杜甫享有。

    当杜甫出现在世人乃至后世人的视野里,更多的时候,他似乎是一个略过青少年,直接进入中老年的穷苦小老头儿!

    尽管他的家庭条件也不差!

    比起杜甫的父亲,杜甫的爷爷相对来说更知名些。

    杜甫的爷爷,就是那个咏出“淑气催黄鸟,晴光转绿蘋”、“文章四友”之一、中国近体诗奠基人之一的“杜审言”。

    家庭环境对杜甫潜移默化的影响,是不可忽视的。

    杜甫七岁便能咏诗,虽没有骆宾王七岁时脱口而出的“鹅,鹅,鹅”那样人口成诵,但他的诗才却自此长出了苗头。

    作为爷爷的杜审言,在有生之年未能以自己的孙子而大大地骄傲一把,他在中国诗歌由古体诗发展为近体诗的道路上努力着,而他的孙子杜甫,却达到了中国近体诗的最高艺术成就。

    一个人为什么要学文学?

    因为——生活给人创伤,文学给人补偿!

    杜甫的家庭,是奉行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思想的传统家庭。

    25岁时,杜甫参加进士考试。

    从个人发展的角度来看,很可惜,他没考上!

    从文学及历史的角度来看,很庆幸,他没考上!

    如果当时杜甫考中了进士,那接下来就是一眼可看到尽头的、按部就班的仕途生涯,也就不会有后来际遇、心境和诗篇。

    进士落第以后,杜甫并没有一身挫败感,他带着一腔热血与满心抱负登上了泰山,面对泰山的巍峨神秀,他毫不谦虚地高咏,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这时的杜甫,看到了泰山了气势,也让泰山看到了一个正当韶华的青年的壮志。

    有多少人都曾像杜甫一样,说好的要为梦想“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但却被现实的巴掌呼得泪水滚烫。

    杜甫在繁盛的、权贵处处的长安城辗转十余年,任他诚心、热心、有才华,他写的诗篇文赋,却不曾入谁的眼!

                                                                         (图为“ //易小宝//”手绘)

    那时的文坛,最红的博主是万人追捧的潇洒“诗仙”李白。

    杜甫比李白小11岁,他也是李白的死忠粉!

    第一次见到心心念念的偶像,是玄宗天宝三年(公元744年),杜甫33岁,李白44岁。

    李白是粉丝数量最高的第一大V,而杜甫却还是个连十八线都排不上的无名小写手。

    此时的杜甫看李白,不管是论辈分、资历还是才华,都带着一层粉丝看偶像的光环,而李白看杜甫,却再平常不过。

    不得不承认,人的才华未能赢来名气的时候,这才华就是被蒙了尘的珍珠,别人看不到其中的珍贵与光华。

    粉丝与偶像,即使见了面、谈了话、签了名、合了影、吃了饭,也仍然只是粉丝与偶像的关系。

    因为这个关系线,从一开始就是倾斜的。

    大V最忠实的粉丝,也远比不得他最普通的朋友。

    什么是“社交”?

    旗鼓相当是社交,同等资源交换是社交。

    不同等的,叫“热脸贴冷屁股”!

    纵然不羁如李白,却也仍未能免俗。

    彼时的杜甫在他眼里,充其量是一个“小伙子前途无量”的可造后生,而并非是可惺惺相惜的知己。

    那次见面以后,杜甫对李白的好感度与关注度直线上升。

    《赠李白》、《春日梦李白》、《梦李白二首》、《近无李白消息》、《天末怀李白》......

    带着些一厢情愿,杜甫一片真心地写给李白一首首诗,而李白回应杜甫的,却寥寥无几。

    杜甫崇拜李白,却没让自己活成仿版李白。

    他没能和李白成为真心朋友,却凭着才华和李白平起平坐。

    中国诗坛上有一个熠熠生辉的“双子星座”,“诗仙”李白与“诗圣”杜甫。

    李白是浪漫主义诗人的代表,杜甫是现实主义诗人的代表。

    李白诗豪放飘逸,杜甫诗沉郁顿挫。

    李白有喝不完的酒,杜甫有叹不完的愁。

    李白恣意到不知金钱为何物,杜甫穷困到不知金钱为何物。

    这两人以“李杜”并称,却是“同人不同命”的典型代表!

    李白在最好的年纪享受着最好的大唐,他的诗里,是皎洁的银色月光,是甘冽的玉液琼浆,是磅礴的宏伟辉煌。

    到了杜甫这里,他捡到的只是华美大唐的碎片。

    公元755年末至763年初,以“安禄山”、“史思明”为首的,一场长达九年之久的“安史之乱”爆发。

    43岁的杜甫开始在这场战乱中历经种种艰难与苦痛。

    安史之乱的第二年,杜甫的小儿子死了,不是疾病或意外,而是活活饿死的。

    这个父亲是有多不称职,才会让自己的孩子被活活饿死!

    杜甫哭断肝肠,而他接下来的人生里,死别与生离,轮番上场。

    面对“国破山河在”的满目疮痍,杜甫的内心也无时无刻不在被摧残着。

    因为有过丧子之痛,所以能痛他人之所痛。

    因为受过饥寒交迫,所以会苦他人之所苦。

    没有感同身受的同情,是居高临下的可怜,而感同身受的同情,才是悲悯。

    民不聊生的战乱里,长安的灯火不再闪耀,杜甫看到的,是“寂寞天宝后”的惨不忍睹——

    是新安道的“肥男有母送,瘦男独伶俜。”

    是石壕村的“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是潼关口的“大城铁不如,小城万丈余。”

    “人事多错迕,与君永相望”的新婚别;

    “子孙阵亡尽,焉用身独完”的垂老别;

    “久行见空巷,日瘦气惨凄”的无家别!

    男女老少,无一不在战乱中饱受苦楚。

    这世间最大的不幸,莫过于国家的不幸!

    几经辗转,杜甫定居在四川成都的浣花溪畔,并在那里建立起了“浣花草堂”。

    浣花溪,一度浣去了杜甫身心的苦痛与风尘,他在这里看自来自去的梁上燕,看相亲相近的水中鸥。

    当有了“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的天伦之乐,

    他满足地感叹,“多病所须唯药物,微躯此外更何求!”

    一个人在世上只求生存便得以满足,这种感恩裹着多少沉重,自不必多言!

    世人说“知足常乐”,却多是带着宽慰色彩。

    杜甫很知足,但当他把衣物典当尽依然无法顾得三餐时,再说知足却成了罪恶!

    没人看重他的才华,没人当他的知己,也没人肯做他的伯乐。

    在一个秋风怒号的日子,杜甫的茅屋被大风揭了顶,更有一帮熊孩子欠揍地抱走了茅屋上的茅草,年老无力的他,只能是拄着拐杖气喘吁吁地干着急。

    家里的老旧床榻冰凉,破陋的屋子不断漏雨,杜甫整夜整夜地失眠。

    就是在这样的境地下,他写下了脍炙人口的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而他自己则是,“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世上疮痍,诗中圣哲;

    民间疾苦,笔底波澜。”

    杜甫把自己的所行、所见、所感、所悲,都以诗歌的形式记录着。

    杜甫诗,是唐朝的“史诗”,也是文人的精神火炬。

    有诗才的人,是“诗人”。

    诗才高的人,是“大诗人”。

    有悲天悯人情怀的诗人,才是“伟大的诗人”!

    杜甫,是伟大的!

    他负最顶绝的才,吃最底层的苦!

    在他的笔下,没有抱怨命运的不公,有的是对国泰民安的期许,是对苍生稳暖的挂怀,是对岁月静好的讴歌。

    杜甫自称“少陵野老”,世人惯称他为“老杜”。

    他本身,似乎与“老”有着不解之缘。

    他有老者的沉稳,有老者的低调,有老者的慈爱,也有老者的孤苦。

    “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

    “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

    偌大的大唐,没有一处稳暖之地可免他流离无依。

    大唐欠他一世繁华,而他给了文学一个巅峰。

    公元767年秋,杜甫在夔州登高远望。

    猿声回荡在耳边,飞鸟自眼前掠过,落木有声,江流有形。

    俄而诗就,一首流传千古、被誉为“古今七律之冠”的《登高》问世——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可叹!

    他的才华,至死都只是才华,而不是可以用以抵抗生活风霜的才能。

    三年后,这个老人以“孤舟”的宿命逝世,归于前往岳阳的小船上。

    他活着的时候有多寂寞,他的诗作就有多销魂。

    当世人翻开《杜工部集》,读得出他的严谨自如,读得出他的忧国忧民,也读得出他的椎心泣血。

    一个人的人生分两段:生前与身后。

    有人生前无限风光,却落得去后凄凉。

    而有人则刚好与之相反。

    杜甫,属于后者。

    这样的一生,太过辛苦,没有多少人愿意选择这样的命运。

    只是,杜甫选择的,不是生前或身后,而是善待宿命本身,活成自己的贵人!

    他把命运的苦涩当良药咀嚼,从而养出自我的可贵骨血。

    如今我们学老杜,学的不该只是他纯粹的、炉火纯青的格律之法,更该是他穷且益坚的品格和大爱于人的情怀!

    又是一年春!

    老杜!

    落花时节,可否逢君?

    ——枕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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