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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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薹”，是蒜、韭菜、油菜等植物生长到一定阶段时长出的细长的茎。蒜薹，就是蒜的茎，南方也有叫蒜苗的。

前段时间，也就是五月出头的日子，正是提蒜薹的时候。提，提溜的提，我们家乡有时会把“摘”这种动作称做“提”，但具体什么时候用“摘”，什么时候用“提”，我也说不上来，这大概是从很久以前就传下来的固定句式。

自从大面积种蒜以来，我们家乡人在蒜地里吃的苦就多了起来，堤蒜薹的时候算一次。为了把蒜薹从大蒜底部截断，家乡人发明了一种“棍钉”，就是在不到半米的木棍一端钉上钉子，然后手持另一端，朝大蒜扎去，蒜薹便被从中扎断，这时再轻轻往上一提，放进随身背着的麻皮袋里即可。扎的位置很关键，太往上，提出的蒜薹会很短，卖不上价；太往下，蒜薹提不上来，要使劲拔才行，费功夫不说，不小心还会伤了大蒜。提的时候，不能坐，不能站，只能弯着腰慢慢匍匐着往前进，还要时刻小心不要踩到大蒜，一天下来，常常腰酸背痛。

蒜薹提一次不行，留在蒜苗里的那部分会继续生长。长长了还得提，一般三四遍后才能彻底提干净。

今年蒜薹的行情很不好，两毛钱一斤，还要蒜农自己整整齐齐捆扎好才行。辛辛苦苦提了一天的蒜薹，捆好了，卖完了，去超市买半个鸡想给当家的补补，结果，付账的时候发现，手里的钱还不够吃一顿饭的。有人干脆提完之后就不卖了，随便仍在地头，任它腐烂。那不提不就行了么？这还真不行。不提，蒜就结不了蒜头，这地也就白种了。

我不喜欢吃蒜，却很喜欢吃蒜薹。千刀肉是徐州的一道名菜，里面和肉搭配的就是蒜薹。做法很简单，蒜薹切碎，肉切成末，在锅里倒上油，热了，放齐葱、姜、花椒，将肉末炒香，最后放蒜薹爆炒。汪曾祺曾向人介绍做麻婆豆腐的要领：一要油多。二要用牛肉末。三是要用郫县豆瓣。豆瓣需剁碎。四是要用文火。五是起火时要撒一层川花椒末。六是盛出就吃。除第五条受地域所限外，其余几条放在做千刀肉上大抵也适用。

十九岁后，我离开家，学做的第一道菜就是千刀肉。一是因为它下饭，就米饭或者卷煎饼都很香。我自己而言，就米饭时能吃一大碗。二是因为快，做熟了十分钟就出锅了，十分方便。

最近听同事说，市里大商场里的蒜薹十分昂贵，要八块钱一斤，家乡人如果听说，估计会瞪大双眼，直言不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