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笑视角
我手里提着一打矿泉水,那是我们班班长去办公室前交给我的“遗物”,他的“遗言”是:我这次私自放你们出去看篮球班赛,简直是壮士断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深刻地彰显了我华夏的大无畏精神。我死而无憾,但前线的“战士”们物资吃紧,水资源尤其匮乏,记住,你手上提着的不只是水,更是沉甸甸的责任!
我把袋子提高了“确实挺沉的!要不,你自己去?”
班长朝办公室看了看“要不你去办公室?毕竟学习委员没起到监督阻止作用。”
我急忙摇头,感受着里面赵阿姨传来的阴森森的气息,抓紧了手里的袋子,留下一声“保重!”就下楼梯。
班长追上来,嘱咐“一定要把水交给31班宁韦!”
“为什么?”我们是2班,为什么要交给31班的人?
班长脸上略显尴尬“文科班男生本来就少,能打篮球的就更是凤毛麟角,就…请了他当外援”
“你怎么不去?”周景凡篮球打得也不赖,含笑想知道他不去的原因。
“你以为我不想”周景凡似乎炸毛了,“我去了谁来抵挡赵阿姨的怒火?”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
我了然的点点头,投给他一个嘉赏的眼神。
“是替补?”我问宁韦的情况。
“是…队长”
“他自己要求的?”
班长点头
我转身下楼,提着重物还走得老快。
越想越气,明明是我们2班的主场,你宁韦再厉害也不能抢着队长当啊,这不是打我们2班的脸嘛?
来到操场,篮球场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呐喊声和欢呼声掩盖了其他的一切声音。
我提着水快步走进球员休息区,正四处寻找我们班球队时,前方一个男生朝我走来,他的脸背着阳光,当我们的距离拉近到合适位置时,都停下了脚步。
距离刚刚好,他的影子投在了我身上,正好替我挡住了刺目的阳光。
我将眼睛完全睁开,看着他。
他的个子很高,身穿白色的球衣,阳光从他发间穿过,将他的头发印染成酒红色。
他就像光束里一道特别的光,能够穿过阻碍,直直地照进我的心窝,搅乱我心底的平静,一阵天翻地覆后,我看见悸动的种子正缓缓冒出头来。
“给我的水?”他问我。
“啊?”我沉浸在刚才的悸动中还没缓过神。
“你是来送水的吗?”他换了个问法。
“是是是。”我急忙回答,心里有些激动。
他伸手就过来拿水,我反手将水往身后一藏,问他“你是宁韦?”
他没回答我,而是扭头看向球员休息区,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我们班的男生正在说着话。
看到这,我确定他是宁韦了,因为他认识我们班篮球队的人,而且知道我是来给他们送水的。
但是,他的球服怎么不一样,我问出心中疑问“你的球服为什么和我们班的男生不一样?”
他看着我,走上前一步,“我是外援,没有你们班的球服。”
他上前一步,他的影子从我脸上挪开,我的双眼突然暴露在刺目的阳光下,瞳孔一缩,打算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阳光。
然而,下一秒。
一只手横在了我眼睛的斜上方,再次为我挡住阳光。
我一愣,抬头看前方的手,手指很长,指甲很短,指尖的纹路里隐约夹着一些灰,应该是打球时弄上去的。
我看向手的主人,一张脸开始泛热。
“谢谢!”我将水递给他,留下一句‘加油’就走了。
我退到篮球场边界,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脸“真丢人!”
本来打算骂那“宁韦”来着,这倒好,人没骂着,反倒被人家的帅气折了腰。
我不知道的是,自己刚才那一副娇羞又懊恼的画面已被“宁韦”尽收眼底。
他扭过头,拧开瓶盖,仰头倒了一口水在嘴里,水从微微上扬的嘴角溢出,他随意用手一揽,嘴角上扬的角度更大了。
他,心情似乎很不错。
中场休息结束,篮球赛又开始了。
我跟着周围的人加油呐喊。
“加油!加油!”
“啊!”我被一股大力往后拉,待我站稳看清来人后,心里一股哀怨。
“你干嘛呢?班长大人!”
“水呢?”周景凡气急败坏地问。
“给宁韦了啊”我理所当然地答。
“你确定给的是宁韦?”
“确定”
班长指着篮球场问“ 是那个正在运球的吗?”
“不是,是那个挡在他前面的人”我直觉我闯祸了。
“那个是肖何,运球的才是宁韦”周景凡突然加大了声音。
“不是吧?!是他亲口告诉我他是宁韦的”
“你这脑子啊,除了有个漂亮的壳你还剩什么?林卓阳刚给我打电话问水怎么还没送来,我一猜就是你这脑子又出问题了”周景凡戳戳我的头。
“那他们岂不是没有水喝。”我弱弱的问一句。
“你说呢?”
我低着头,有些自责,这大热天的,盟友在阳光下奋战,我却把物资给了“敌方”。
许是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周景凡拍拍我的肩
“没事,别自责了”
我抬头感激地看向他,谢谢他的宽容。
裁判吹响哨子,下半场比赛结束了。
果然,文科班输给了理科班,我们班输了,我早已料定了这个结局。
我和周景凡走到我们班的队伍里,大老远就听到有人在大声嚷嚷。
“水呢?你们送的水呢?要不是老子渴得慌怎么会输?”
那不是刚才景凡说的宁韦吗?
看着就讨厌!还是假宁韦让人看着舒坦。
我走上前,尽量排除对他的厌恶,向球员们道歉“对不起,我送水的时候认错人,害你们没能喝上水,实在对不起!”
2班的男生都表示理解,没说什么,就宁韦一个人还在那瞎叫唤。
“你是猪脑子吗?送他妈瓶水都能送错?”
周围传来其他班人的低笑声。
班长周景凡站上前,“你说话注意点!”
“我就这样你能把我怎么着?要不是这个蠢货我们能输?”
“你他妈再说一遍!”周景凡怒了
“她就是蠢!!”
周景凡冲过去准备打他,被我一把从后面抱住拦了下来。他是班长,不能带头打架,要不然会受双倍处分。
我决定自己反击。
“你他妈才蠢,不仅长得蠢,连行为都蠢,自己技术不行还赖别人没给你水喝,你他妈那么厉害你怎么不上天?”我气狠了,连多久不说的脏话都说出来了。
宁韦突然冲过来准备打我,我被周景凡护在身后,他们俩就打了起来。我们班男生还没来得及帮忙,宁韦后面就多了一个人,是那个假宁韦,也就是肖何。
他一把抓住宁韦的后领,用力一扯,手又迅速的放开,宁韦急速向后倒去。
肖何看着躺在地上的宁韦“水是我拿的,我喝的,你有意见?”俨然一副高傲的态度,仿佛他就是王者。
宁韦猛地腾起就向肖何冲去,肖何抬腿一脚,将宁韦踢倒在地。
“还有意见?”他憋了宁韦一眼。
宁韦揉着胸口,看着周围投来的要吃了他的眼神,从地上爬起来,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就离开了。
见宁韦离开,我上前向肖何道谢“谢谢你!”
肖何拿高手中的水,在我面前晃晃,“也谢谢你,我们班赢了。”
我笑笑,心想,不是你们赢,也是别人赢,反正不是我们班赢。
肖何冲我回笑后转身打算离开,我突然想起他骗我水这事。
急忙追上前,“你干嘛骗我说你是宁韦?”
肖何转过身,笑问“我有亲口说我是宁韦吗?”
我仔细回想,好像还真没有!但他这不明摆着给我下了一个套吗?
我不甘心就这样被他玩的团团转,又问“那你干嘛拿我水啊?你明知这水不是给你的你还拿?”
肖何拧开瓶盖,将剩下的半瓶水全喝进肚子里后说道“我渴了。”
最后还把空瓶硬塞给我,自己两手空空地走了。
看着他痞性十足的样子,与刚才高傲的他判若两人。
吃了这个闷亏,我有点恼他,但还是不禁感慨“帅气的人果然有任性的资本!”
看着他离开,头也不回,我的心里除了恼怒,还有些小小的失落,失落他就这样离开,却也有一点点庆幸,庆幸自己把水送错,庆幸自己遇见他。
肖何视角
艳阳高照,我看着你朝篮球场一步步走来,你逆光而行,我背光而立,你肯定以为那是你第一次看见我。
看着你一步步走近,我莫名高兴,好似在你能看见我的地方看见你,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我主动走向你,走到合适的距离,我停下,于是你也停下了。
距离取的刚刚好,不仅替你挡去了灼热的阳光,也让我能仔仔细细看着你。
第一次正式见面,不知要和你说什么,看着你手里提着一袋水,在这大热天的,就以水为题。
“给我的水?”不知道用什么态度跟你说话,我选择做一只高傲的孔雀。
看着你一脸迷惑的“啊?”了一声,可爱极了。
我知道我们关于水的话题可以正式开始了。
“你是来送水的吗?”我换了一个问法。
“是是是!”我看见你点头如捣蒜,不明白你为什么反应如此激烈。
既然决定做一只高傲的孔雀,我就得把高傲进行到底,至少是今天。
我伸手去拿你手里的水,可你却躲了,还没头没脑的问我是不是宁韦。
难道这水是给宁韦送的?
我扭头看向休息区的宁韦。就那样的,还我手下败将,凭什么你给他送?
我心有不平,休想让宁韦喝到你送的水!
正愁怎样让你不把水送到他那,忽然想起你问我的那句“你是宁韦吗?”
我在心里笑,原来你不认识宁韦啊,这就好办了。
只要你把我当成他就好。
我看着你看看我身上的衣服,又朝一旁的休息区望去,一脸疑惑“你的球服怎么和我们班男生的不一样啊?”
听到你这话,我知道你是把我当成宁韦了,虽然不知道你是怎样得出这个荒谬的结论。
我正好知道宁韦是你们班的外援,而你正好将我误认成宁韦,正好正好啊!
掩去心底的得意之色,我走近你一步,正经道“我是外援,没有你们班的球服。”
你“哦”了一声,眼睛也因失去我影子的遮挡而本能缩紧。
看你在阳光下微眯的眼睛,我伸出手横在你斜上方,替你挡去欺惹你双眼的骄阳。
见你眼神明显一滞,脸颊渐红,羞涩之色不断上涌至眼底,我听到自己心里的小人得意而高兴的欢呼着。
正想着再捉弄你一下,你却突然把手里的水递了过来,一声“谢谢”紧跟着从你嘴里冒出来。
最后留下一句“加油”就匆匆向篮球场边界的人群跑去。
当我转身看你的时候,只看见一道道人墙,哪还有刚才那个一脸娇羞的姑娘。
我拿着一瓶水,一双眼睛在人群里搜寻,直到看见一个双手掩面,一副懊恼又娇羞的姑娘时,才停下不断搜寻的眼睛,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这来之不易的水,甜甜的。
下半场比赛开始,从不在意比赛过程而在意结果的我,居然破天荒地在意起过程来。
我小心翼翼地接球、运球、投球。
我注意自己行动是否流畅,姿势是否帅气,表情是否到位。
这是我打得最辛苦的一场比赛。
但我痛并快乐着,因为我知道,在众多观看比赛的人中,有一个我喜欢的姑娘也在。
比赛结束,我们班赢了。
朝四周望去,不见你。料到你会去你们班的队伍,我朝你们班据点走去。
刚走近就听到你大着嗓门骂着谁,我皱眉,谁惹你不高兴了?
急忙走近,看见你对面的宁韦,原来是他在闹事!
见他冲上去准备打你,我心口一紧,提脚就朝你奔去。
猛地拧着宁韦的后颈就往后扯,将他撂倒在地。
见你没被伤者,我长舒一口气。
宁韦这王八蛋,我早就看他不爽了,今天居然敢对你下手,老子今天不消消他的锐气,老子就不信肖。
那人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见打不过我就灰溜溜地跑了。
这样的人,咦~我在心里鄙视,幸亏你没送他水!
以为今天这事就这样完了,我会在你心里留下个好印象,可谁知,你揪住我骗你水喝这件事不放。
我这简直是拆东墙补西墙,该!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死不承认。
“我有亲口说我是宁韦吗?”当你问起我骗你时,我将这句话抛给你。
看见你惊愕与不甘的表情,我握拳抵在唇上,以此来掩饰我心中的愉悦。
当你问我为什么要拿你水时,我的回答是“我渴了!”并且用行动证明我渴了。
多么傲娇的回答,今天的我就是一只高傲的孔雀。
看你那一脸不可思议,看我像看怪物的表情,我继续朝嘴里倒了一口水。
只不过因高兴而嘴角上扬,水不小心从一边嘴角流了下来,我用手背将嘴角的水渍擦去,然后将空瓶塞进你怀里。
转身,离开,给你一个高傲的背影,你却不知,我那张面朝太阳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有着孩子一般的笑容。
就像贪吃的小孩突然有了糖果,那种喜悦,是打心底里延伸出来的。
而你,就是我的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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