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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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数着日子，也数不清过了多少时月。只知道出来的时候梅花正在凋谢，回去时梅花依旧绽放。

离开家的这段时间里，我很少和母亲通电话，不知道她两鬓的白发是否还能被染料遮住，她的眼中是否又多了一些朦胧和牵挂。

从小的印象里，母亲很凶，反倒是父亲几乎不怎么打我。她每每回家，都会用手摸摸电视的余温，或是问问我今天老师上课都讲了什么。若是她觉得不满意了，准是我没完成作业就偷看电视或是学校老师揭露了我的顽皮，这时基本免不了一顿“干笋子炒肉条”。可如今啊，她打不动我了，每每生气就会抄起衣架在我身上狠狠来上两下，我只是笑笑，却不觉得疼了。

母亲虽然很凶，但也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打我的。这一点在小时候一直是一个让我琢磨不透的话题。我还记得那是一个冬天，似乎是北京举办奥运会的日子，那个冬天的雪前所未有的大，作为一个南方的孩子，是很少见过这样的雪的，于是乎我便萌生了下楼去玩的想法。可惜，那时的我正在生病，母亲早已下达了禁足令，尽管她已经出去摆摊了，但对于母亲的话，小时候的我是不敢不听的。

楼下的朋友欢快的打着雪仗，这对我而言是极端的“残忍”，他们的一举一动仿佛施加了魔法，让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好久好久，最后竟鬼使神差地走下楼，同他们玩耍了起来，完全忘记了自己正在发烧，也完全忘记了母亲地嘱咐。玩乐还没结束，我便看见了不远处收摊归来的母亲，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记得那时飞快跑回家里，蹲在火炉边上，为的是能够快一点烤干自己被汗水浸湿的衣服和被积雪冻红的双手。我这些小把戏当然逃不过母亲的眼睛，可奇怪的是，那天母亲的竹竿并没有落在我的身上，她只是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然后帮我换上了干爽的衣服也就没在说什么了。

母亲对于我为人品质的要求是很高的，这也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我要做一个谦逊而诚实的人。记得有一次，我没有经过大人的允许，就擅自跑到小卖部去赊账，美其名曰母亲的主意，后来谎言被识破了，母亲只是默默付了钱，没有再说什么，我以为就此相安无事，结果等来的却是更为严厉的责骂和搓衣板的“折磨”。可这一次，向来坚强的母亲自己却哭了起来，幼时的我虽不知道原因，但自那以后，就再没有赊过一次账，也从没偷拿过家里一分钱。

对于我的请求，母亲基本上都会答应，虽然母亲的有些做法到现在看来算是有些溺爱的，可天下又有哪一个母亲不溺爱自己的孩子的呢？记得那天，我看上了一个比较贵的玩具枪，我还清晰的记得，它的价格在六十到七十之间。我跑到母亲摆摊的地方去找她，告诉她我想买一个玩具枪。那时的母亲还没有像现在一样上班，只是在农贸市场辛苦的绞肉，那个行当既辛苦又危险，稍不注意就会被机器伤到。就算是这样，母亲还是爽快地答应了我，连围裙也没放下就带着我去买那个我心心念念的玩具，尽管那已经超过了她一天的营业额。长大后的今天，再回忆起这件事，想起母亲围裙上沾满的血渍和碎肉，以及她手上好几处的伤口，无不陷入深深的自则和疼心我那操劳了一辈子的母亲，泪水也就不自觉地挂在了眼角，它滴满了童年的回忆。有次找到机会，我便向母亲提起这件事，结果她早已不记得了。

对于我的学业，母亲也像重视我的品行那样，将其填满了自己的半生。母亲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却深知读书的重要性，每每都督促着我的学习。小时候，我学习成绩一直不是很好，一是因为贪玩，二则是因为天生比较愚笨，对于数学这样的学科，没有一点的抵抗能力，基本都被它打得体无完肤。可她从来没有放弃过我，或像其他母亲一样放任自己的儿子出门鬼混，而是将我送去补习，尽管她一天只能挣四五十块钱，也要将我送到最好的补习班。好在最后我也没有辜负她的希望，成绩确实提升了很多，考上了一所还算可以的初中，只不过，这个初中也是母亲请托了好多关系才得以考上的，不然按我们的片区来分，我那不高不低的成绩只能读一所很是普通的初中，人生估计也要重新翻篇了去。

除了学习以外，母亲最在乎的便是我的身体，小时候每每发高烧，都是母亲背着全身发抖的我奔走在医院的路上，父亲则是在前面开路，毕竟夜晚的道路走起来甚是艰难。在打针时，母亲会让我咬着她的手，因为我急剧害怕打针，她怕我在挣扎中伤到自己，便借此来分担我的苦痛。小时的我，每次都会留下一排牙印在那疼我爱我的母亲手上，然后哭着道歉却又觉得无力，只能依偎在母亲怀里痛哭。

到了如今，母亲的身影变得日渐单薄，再没了小时候的威严，只剩下满眼的慈祥，兴许是老了，又兴许是孩子长大了，是时候放手了，可放手又谈何容易？

在外漂泊多年的我，每次回忆起家乡，最牵挂的除了母亲，就是那记忆里的家乡味。尽管千里迢迢，那辣子鸡的飘香依旧会经由母亲的双手，飞到我的面前，尽管我口中说着麻烦，但那带着家乡味道的母爱，依旧不会迟到。为此，她特地买了给食物抽真空的机器，为的只是她那儿子口中的味道，还能那样纯粹。

后来，她听闻我在简书上写作，便匿名注册好账号，给我每篇文章都留下了大大的赞赏，从不知打赏为何物的母亲，成为了我写作以来第一笔“稿费”的来源。我不知为何，想到这样一句话来：可能我的眼里是整个世界，而她的眼里始终只有我！这便是世上最纯粹的爱。当我仿照鲁迅先生写了一篇名为《呐喊》的文章时，只有她担心我的安全，并希望我别再如此激进，写一些柔和的文章就好。

这一刻，我方才明白，母亲的爱，在那童年的唠叨里，在那有些溺爱的时光里，在那失望的哭泣里，在那永不放弃的坚韧里，在那无微不至的关心里。母爱无处不在，亦只有母爱才如此清澈而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