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凤之鸣》

                       

《梧凤之鸣》
《梧凤之鸣》

  将军篇

我道：“降，还是不降？”

我的对面是胡人的军队，那个素来善战的民族，如今却是一盘散沙，畏畏缩缩。

我冷笑，拔剑指向其中一位胡人的喉咙，提高音量：“降？还是不降！”

黄沙乱舞，竟有些许恢宏之势。

一人下跪，千万人下跪：“吾愿归降，大宋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满意的笑了，驭马飞驰，想着要不了几仗便能回到桃沉身边。

桃沉……桃沉……那位如桃花一般的女子。

那是我年少时在月老庙遇见的女子，初见时她一身粉衫，额间一点朱砂。她笑着告诉我，她以后要进宫的。

我很喜欢她笑，她一笑嘴边便有两个梨涡，可爱极了。

她做着妃子的梦，却不知皇帝是为如何薄情的人。

我同她道：“天永昌而帝不稳，你若勉强自己，该是痛苦一生。”

我从未见过那样的她，满眼的坚定。她道：“那又如何，我看中不过是那帝位，只要帝位还在，我便要当后。或是……我来做这人上人！”

我道：“凤皇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桃沉，这是你的愿望吗？”

她道：“是，天下太平，政治和协。是我毕生所愿。”

我望着她那双不染尘埃的眼笑了，如此也好。

又一年，春落夏生。桃沉如愿进了宫，而我做了将军。

她要天下太平，我便平天下。她要政治和协，我便协助皇帝。

犹记得当年城墙之下，她一袭宫服，依偎于皇帝身旁。脸上再也不是淡妆轻描眉，额间一点朱砂也成了莲花。

我淡然一笑，可是这般的她，我依旧欢喜的紧。

五年了，我从征已有五个年头。想来也有五年未曾见过她了。

我回到营地，总觉得有些不对。

果然，她来了。

一袭深蓝长襦裙，挽着高高的发髻，她回头朝我一笑，宛若当年的她。

我抱拳：“末将见过娘娘。”

良久才听见她的声音，有些压抑：“不必多礼。”

我望着她，不知从何说起。她遣退旁人，道：“皇上让我给你带道密旨，望你切莫让皇上失望。”

“何？”

“杀可汗，取人头。”

我眼皮一跳，随即恢复神情，苦笑道：“臣，领旨。”

转身跨出营帐。

“可卿！若你不愿，跑吧，离开这里！”身后传来她的声音。

“为你平天下总会累的，歇歇吧。桃沉，下次我们再去一次月老庙吧，这一次啊……我决不多看你一眼。”

三日后，黄沙满天，金戈铁马，嘶吼震耳。

我已战了三日，血在我的脸上凝固，我的盔甲皆是暗红色的血，有我的有兄弟的，有新染的也有很早之前的。

我嘶吼着，忽感气血倒流。一支箭袭中我的心口，我的剑在地上哐当一响，而后了无生机。

我喘着粗气低声笑着，明白这一战终究败了。

我的眼前是无尽的黑色，身上的痛感也愈发麻木。

想起初见时，姻缘树下的我与她。

她一字一字念着我的名。

裴……可……卿……

我不怕死，深知不论谁死后都为一抷黄土，不过是放心不下她罢了。

可我再也听不见她唤我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