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牺牲
“报告长官，我们失去了同诺亚1号舰的联系，好像是他们故意切断了量子通信系统。”主控大厅内一名工作人员向张怀远汇报。
“分析他们之前的运行轨迹，看看他们可能去哪了。”张怀远狠狠地甩下一句话。
“之前诺亚1号舰一直在环绕木星飞行，没有做变轨和航向调整，但是以飞船的机动能力，他们很有可能会做出出乎我们意料的位置变化。”
“别和我说这些没用的，我就要知道他们现在的位置！还有，诺亚2号舰的激光武器充能还需多久。一旦掌握了他们的运动位置，给我轰掉这艘飞船。”
“报告长官，没有量子通信，我们无法掌握他们的实时位置，目前正在激活早先布置在小行星带的量子通信实验中继站，但是需要时间。”
“给我想办法解决！一帮饭桶！”张怀远气急败坏的咒骂了一声。
山姆·怀特抬了抬眉毛，轻蔑地笑了笑，“看来局势并不完全在你的掌握之中。”
张怀民咬牙切齿的说，“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一旦没有常规通信的延迟。分分钟让他们灰飞烟灭。”
“报告长官，量子通信恢复了。”
“你们还挺能干的吗。”
“不，是诺亚1号舰自己重新恢复了量子通信，飞船位置和船内通信画面马上在主屏幕上为您显示。”这名工作人员战战兢兢地说道。
“我倒要看看，高楚生和夏特普纳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张怀远没有再理会山姆·怀特，转身看向主屏幕。
夏特普纳的声音随着显示画面一同出现，“张怀远，别以为自己就赢定了，本来不想恢复通信的，不过想来想去，还得跟我的老朋友道个别，你说是吧，山姆。”
“司令，诺亚1号的舰桥依然在我们的控制之下，刚刚我们已经让飞船抵达了目标位置，在这里我们将会帮通信母船阻挡激光攻击。”高楚生在夏特普纳一旁激动地说道。
“你们……”山姆·怀特一时有些语塞，他知道自己的朋友已经选择了牺牲。
“报告长官，小行星带的量子中继站监测到诺亚1号舰上有人正用明码讯号向地球广播画面和音频。内容是，内容是……是”
“别支支吾吾的！说他们向地球广播什么了！”
“是星联这次试航的实际目的，也就是看守者拯救计划，同时指明您是星联内的叛徒，同原罪派和福田山治是一伙的，意在通过这次计划颠覆山姆·怀特的位置，并取而代之。最终通过控制福田山治进而控制整个世界议会，他们还说您已经利用心理定式调整和控制了大批星联内的人员和世界议会成员，以后还要对所有企图反抗的人进行心理定式调整。”
“别念了，给我拦截他们的信号！”张怀远咆哮着说道。
“他们发射的是全频率的明码信号，没办法拦截，40分钟后，全世界的接受设备都将收到这些信息。”
“那就快给我做前期的舆论反制，把影响降到最低，快去！”主控室内的官员听完张怀远的指示，有的急急忙忙的跑出了主控室，有的立即打开通信终端开始联系媒体中的关系户，偌大的主控室一下变的乱糟糟的。
“张怀远，你蔑视人性的真面目，很快就要暴露在世人面前了，你要为你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山姆∙怀特淡淡的说道。
“哼，别高兴的太早，我的人会摆平这些，不过在那之前你的老伙计马上就要灰飞烟灭了，至于那两个小家伙，飞到伊甸宇宙还能翻出多大的浪来吗。”张怀远说完甩手给了山姆·怀特一个耳光。
身处通讯母船上的的艾琳娜闭上双眼痛苦的别过头去，而李维则看到山姆∙怀特被打的嘴角流下血迹。此时通信终端中主控室的画面也消失了。
“爷爷怎么样了？”艾琳娜哽咽着问到。
夏特普纳在加密通信中的画面再一次占据了通信终端的主页面，“孩子，应该是张怀远的手下切断了量子实时通信，不得不说我们这所谓的“反击”让张怀远有点乱了阵脚，但是他手底下也不全是唯唯诺诺的木偶，我们不会得到更多不利于他们的画面了，但是张怀远一定会为他刚刚抽在山姆脸上的那记耳光后悔的。”
“老师，您那边情况怎么样。”
“其实，激光已经击中诺亚1号的前部了，我们正在调整船身的迎击角度。”
“那太好了，看来激光的强度还不足以击穿诺亚1号的防护层。您让高将军他们操纵飞船规避一下。”艾琳娜擦了擦眼泪，兴奋地说道。
“傻姑娘，不用替我考虑啦，激光已经融穿了诺亚1号的船头，而且强度还在持续增加，张将军正在调整船身，让飞船的中轴线与激光重合，希望这样能够替你们挡住它。”说完，夏特普纳勉强的笑了笑。
“船首第371层装甲已经融化，激光强度还在持续增加中，预计三十秒后突破第二层主甲板到达重水防护层。”舰桥上一名军官镇定的声音，无疑在为诺亚1号宣判死刑，因为重水防护层后的各层甲板本就只是结构层，不具有防护作用。
“那您和舰桥上的人们快用救生艇逃生啊，不要呈英雄，我以后再也不说您是胖子啦。”艾琳娜央求着说道。
“通信母船的信号干扰源位置无法确定，我了解张怀远的为人，他可能把干扰源安装在任何位置，包括逃生舱，所以我们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我已经让诺亚1号舰的反物质引擎过载，即使激光不能最后摧毁飞船，剧烈的湮灭爆炸也会让整个飞船化为乌有，到时候你们就可以恢复对通信母船的控制了。”高楚生此时的声音听起来略带一丝颤抖，眼神中也闪耀着殉道者为理想献身前的狂热神采。
“艾琳娜，你也听到高将军刚刚说的了，现在确保看守者拯救计划继续进行才是重中之重，我想换成你爷爷在这里他也会做出牺牲自己保全你们的决定，你和李维要完成自己肩负的使命。”夏特普纳话音未落，他的影像就被舰桥舷窗外的强光淹没。
“哈哈，这样的死法也算壮丽了……唉……”通信终端里传来夏特普耐释然的声音,李维听到自己的老师好像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通信终端的音频信息此时已经满是一阵纷乱但却响亮的口号声。
最后通信在一句尚能分辨清楚的吼声之后戛然而止，“星际移民开拓联盟万岁！李维！艾琳娜！人类未来就看你们的了！”这句话李维不知道是谁最好传达给自己的，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深深的刻在了李维的脑海之中。
诺亚1号舰的画面通过通信母船外的监视器呈现在李维和艾琳娜眼前，船头迎向地球的一端发出耀眼的光芒，一团宛如彩虹的七彩光晕轮罩在船身的周围。
“那是彩虹吗？”艾琳娜用空洞的声音问道。
“应该是重水仓内的重水气化溢出后又重新凝结的小冰晶散射了光线。”李维木然的说道。
“他们现在还活着吗？”艾琳娜说完抱住了身边的李维。
“我不知道，舰桥距离诺亚1号的中轴线还有一段距离，刚才应该是激光融化船身形成的等离子体云隔绝了通信。”
话音未落，一团耀眼的白光就充斥了画面，李维闭上了双眼，因为他不确定这是诺亚1号舰引擎湮灭爆炸的闪光还是来自地球方向的激光武器命中了通信母船。直到一阵仪表的重启声告诉李维夏特普纳没有白白牺牲。这时怀中的艾琳娜身子一沉，李维低头看去，发现目睹这一切的女孩已经陷入了昏迷。
轻轻吻了吻怀中女孩的额头，拭去她脸颊的泪痕，李维将艾琳娜抱回她的座位。此时通信母船已经按照之前计算好的路线径直朝黑洞的方向驶去。
李维看看身边的女孩，依然如自己初见时候那样美丽，只是刚刚承受的巨大刺激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歪着头靠在副驾驶座上就像睡熟了。飞船内循环空气形成的气流轻抚起她的发丝，在李维的眼中，此时的画面重叠进记忆之中。
那些日子里大男孩驾着飞车送女孩回家，男孩总会开的慢一点，让微风吹进车厢，轻轻吹起女孩金色的发丝，那时的男孩总会扭头静静的看着身边女孩美丽的侧脸，猜测她又在做着什么美梦。到家时，睡眼惺忪的女孩会责怪男孩开的太慢，让她错过了喜欢的娱乐节目，如果恰好女孩的爷爷在家，老人也总会邀请男孩进屋喝茶。而最后驾车赶回寓所的路上男孩还会收到他那位胖子老师的讯息，内容无非是询问回家路上和女孩聊得怎么样，或是他的老哥们有没有刁难自己最心爱的学生。
李维想着这些不久前的温馨画面，他多希望此时此刻的自己还是在开车送艾琳娜回家的路上，希望女孩醒来时可以看到她最亲爱的爷爷，而自己也能在驱车回家的路上同夏特普纳打打嘴仗。可是现实是残酷的，眼前的黑洞慢慢变大，不断吞噬着前方的星空，直到飞船完全处于黑暗之中。李维知道自己正远离身后的地球，远离熟悉的生活，远离熟悉的人，同时自己身上还肩负着必须完成的使命。黑暗中，一颗泪珠无声的从他脸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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