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与君试言之,却道心中痴。
5、8【原文】
孟武伯问:“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问。子曰:“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①也,不知其仁也。”“求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②,百乘之家③,可使为之宰④也,不知其仁也。”“赤⑤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带立于朝⑥,可使与宾客⑦言也,不知其仁也。”
【注释】
①赋:兵赋,向居民征收的军事费用。
②千室之邑,邑是古代居民的聚居点,大致相当于后来城镇。有一千户人家的大邑。
③百乘之家:指卿大夫的采地,当时大夫有车百乘,是采地中的较大者。
④宰:家臣、总管。
⑤赤:姓公西名赤,字子华,生于公元前509年,孔子的学生。
⑥束带立于朝:指穿着礼服立于朝廷。
⑦宾客:指一般客人和来宾。
【译文】
孟武伯问孔子:“子路做到了仁吧?”孔子说:“我不知道。”孟武伯又问。孔子说:“仲由嘛,在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里,可以让他管理军事,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做到了仁。”孟武伯又问:“冉求这个人怎么样?”孔子说:“冉求这个人,可以让他在一个有千户人家的公邑或有一百辆兵车的采邑里当总管,但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做到了仁。”孟武伯又问:“公西赤又怎么样呢?”孔子说:“公西赤嘛,可以让他穿着礼服,站在朝廷上,接待贵宾,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做到了仁。”
【评析】
在这段与孔子的对话中,孟武伯给人留下了一副求贤若渴的形象。而孔老师,则又一次成功的阻挡了自己学生的做官之路。而且,给后人留下了高标准严要求的刻板形象。对于孔子的回答,后人也多称赞孔子对“仁”的要求之高,弟子们虽各具材质,在某一方面都堪当重任,然而距离孔子“仁”的要求都还有所欠缺。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么?
首先,孟武伯是不是真心求贤?我们看孟武伯着急慌慌的问了孔子半天,似乎是那么的求贤若渴,仿佛三顾茅庐都不能显示他求才的诚意。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么?我们先来看孟武伯是个什么样的人。孟武伯,姓仲孙,名彘(音zhì),谥“武”,春秋时期鲁国大夫。《左传》记载:鲁哀公二十七年春,季康子卒。夏,哀公患三桓,将欲因诸侯以劫之,三桓亦患公作难,故君臣多间。公游于陵阪,遇孟武伯于街,曰:“请问余及死乎?”对曰:“不知也。”公欲以越伐三桓。八月,哀公如陉氏。三桓攻公,公奔于卫,去如邹,遂如越。国人迎哀公复归,卒于有山氏。
不太好理解?没关系,听蜗牛给你讲讲这个故事。鲁哀公后期,公室与“三桓”之间的矛盾日益尖锐,已达到白热化的程度。鲁哀公二十三年,鲁哀公出访地处偏远的越国,想借助越国的力量来清除国内的“三桓”势力。“三桓”在国内也密切关注鲁哀公的动向。哀公出访返回鲁国后,季康子和孟武伯假惺惺地跑到五梧去迎接,哀公在召见二人之前,他身边的随从郭重提醒道:“季康子和孟武伯一贯傲慢无礼,经常言语冒犯国君,您可要多加小心。”
鲁哀公在五梧召见季、孟二人,并设宴款待,席间孟武伯向哀公敬酒,然后故意讥讽哀公身边的郭重说:“数日不见,你怎么又长肥啦?”季康子心领神会地接过话来说:“彘(孟武伯名)说错话了,应该罚酒!你想想,鲁国当今处于诸侯争斗的凶险环境之中,既要应对身边的强敌,又要结交远方的盟国,郭重随国君不辞辛苦,四处奔走,如此辛劳,怎么可能长肥呢?”他们两人一唱一和,假借讥讽郭重长肥,实际上是讽刺鲁哀公无能无德。鲁哀公待他们充分表演后,反唇相讥道:“郭重因为屡屡食言,故而长肥了。”言下之意是讥讽季、孟等人经常说话不算数。可见,鲁国君臣相恶几乎到了当场撕破脸皮的地步。
鲁哀公自知在鲁国已无生存之地,如果再待在鲁国,很可能会招致杀身之祸,但他仍心有不甘,有一次他在孟氏之衢碰到孟武伯,便试探性地问道:“请有问于子,余及死乎?”语气极为谦恭,尊称其为“子”。孟武伯却冷冷地回答道:“臣无由知之。”其实两人一问一答的潜台词是:“你会加害于我吗?我在鲁国能得以寿终正寝吗?”“我怎么知道?我不能保证!”鲁哀公仍不死心,又连问了三遍,孟武伯终不作答。鲁哀公见大势已去,不久便逃亡到越国去了。鲁国公室自此绝灭。
怎么样?是不是孟武伯的高大形象似乎瞬间灰暗了许多?一个不把国君放在眼里的人,甚至无视国家制度的人,又怎么会去追求具有完美“仁德”的人才呢?一个满怀狼子野心的人,又怎么会把“仁德”放在眼里?!
那么,孟武伯问“仁”又是什么意思呢?答案是,美化政权。说的透彻一点就是既要做婊子还要立牌坊。整天干一些为非作歹的事情,虽然坏事做就做了,但是总是要顾忌一些名声的。如果,这时候请来一个具有完美“仁德”的人来指导工作撑撑门面,那么至少,在天下人眼中,就会认为你“礼贤下士”、推崇“仁政”,而不是暴力野蛮政权。那么,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则可以大摇大摆的说:“我就是为了施行仁政。”从而冠冕堂皇的投奔孟武伯。换言之,孟武伯只是想把“仁德”当幌子,当招牌,当借口。就像司马昭疯狂延揽嵇康一般。所以,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孟武伯并不想求“仁”,不然直接把孔老师搬走就好了,干嘛要问孔老师的弟子。
所以,看透了孟武伯的用心,再去看孔老师的回答,就有些意味深长了。孔老师认为自己的弟子“不仁”么?或者说“仁德”不足么?当然不是的,孔老师对自己的弟子还是很满意的。当然,孔老师说不知道自己的弟子“仁不仁”是显然有谦虚的意思在里面的。毕竟,谦虚,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孔老师一方面是谦虚,另一方面就是勉励了,希望自己的弟子真正能够做到“仁德”的要求。就像你有一天出门,邻居见了你家孩子,夸赞到:“你看你孩子多聪明,多懂礼貌!”你肯定会说:“哪里,哪里,就是熊孩子一个。”对吧?都是一个道理。毕竟,中国人谦虚的品质要求你在别人提出这种问题的时候,是不能吹牛逼的。
那么,孔老师还有没有别的意思呢?答案是肯定的。除了谦虚和勉励,孔老师恐怕也是在进行一种委婉的拒绝。拒绝什么?拒绝孟武伯的挖墙脚。作为老师,必然是希望自己的弟子能够充分施展才华,而不希望弟子明珠暗投。就好比自己家的孩子再不争气,自己也不愿意他去干黑社会一样。但是孟武伯毕竟是实权派,孔老师又不能直接拒绝,所以,就只能装聋作哑,推做不知了。所以,孔老师的回答是相当有技巧的:“你看,仲由很能打,但是也仅限于很能打,冉求能管家,别的估计不行,公西赤能当官、也能搞外交,但是,他们是不是有仁德,我就不清楚了。”看到了吧,孟武伯就是想找个“招牌”,而按照孔老师的回答,这几个弟子,都是当打手绰绰有余,当招牌则是万万不行的。孟武伯缺打手么?不缺。所以,孟武伯自然不需要这几个只具有“打手”属性的孔门弟子。于是,孔老师以超人的智慧,完美的化解了这次挖墙脚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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