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我觉得女人有时候挺贱的。”
当我昨晚在床上疯狂码字的时候,北北突然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我抬头看了她一眼,一个黑不隆冬的人靠在墙上,宿舍已经熄灯了,我看不清她的脸,只有月光透过窗帘中间的缝渗进一点点,可惜这一丝光线落在了蚊帐上。
“是啊,不过人都这样。”我视线落回手机屏幕,又开始码字。
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了解她,每当她说一句总结性的话,就表明她经历了一些事儿,一些影响她心情的事。
“你从哪儿总结出来的,举个例子。”我边打字边跟她说,这句话在大学四年里我对她说了不下五十次。
“那天晚上在……”
“算了,你等一下,我快写完了,就剩个结尾了。”我打断了北北的话,因为我发现自己一脑不能二用。
几分钟后。
“小白,你刚刚不是说快写完了吗?”
“对啊。”
“那你倒是快点儿啊。”
“快了快了。”
又过了几分钟。
“小……白……”
“你先在脑子里组织好语言。”我自己也想快点儿,可是小说一章的结尾真的很难写。
“哦。”
又沉默了一小会儿。
“小…………白…………”
“10,9,8,7……2.8,2.7,2.6,0,好了,说吧。”我关了机把手机塞枕头下,然后钻进了被子里,开始做一个称职的聆听者。
北北给我讲了大学四年里和她关系比较“特殊”的十位异性朋友,上升到恋人关系的只有一位,为期三周,讲了很长时间后,终于提到了十号选手,小多。
当我意识到她前面将近半个小时的内容都是铺垫后,差点儿气得吐了血。
北北和小多是去年冬天在图书馆认识的,因为考研这个伟大的共同目标有了交集。
宿舍里北北和方雨都准备考研,于是两人结伴每天摸着黑起床去图书馆,不过北北在图书馆三层,方雨在图书馆四层,而小多恰巧坐在方雨的旁边。
大学的图书馆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两个陌生人因为共同的目标会成为朋友,如果有缘的话,会上升到恋人。
小多也有一个结伴的兄弟,叫小暖,渐渐地,方雨和他们成为了朋友。
晚上回到宿舍后,方雨就会和北北讲那两个研友,讲白天发生的事,北北觉得很有意思,也对这两个人产生了些兴趣。
图书馆上午在十一点半闭馆,北北和方雨每天中午约在图书馆门口见,一起去餐厅吃饭。
有天上午北北有事得先走,她上四层准备跟方雨打声招呼,没想到方雨不在,于是北北留了张纸条,她本来打算只写五个字,可后来又鬼使神差地添了一句:
方雨我走了,fuck the guy。(画了个指向右边的箭头)
那天是她第一次见小多。
那天北北问方雨要了小多的微信号,主动加了小多微信。
那天小多告诉北北,纸条上的字他看到了。
我问北北为什么要主动加他微信,她说当时觉得小多顺眼,有意思。
没过几天,北北也上了四层和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学习,中午的两人行也变成了四人行。
处的时间越长,北北越觉得小多没劲儿,她不喜欢他的行事作风,感觉他幼稚,于是每晚和他微信聊天的时间变短了。
在一个周日,小多约北北去看电影,她拒绝了。
她说:“我不喜欢和不熟的人出去。”
他说:“我以为我们已经是熟人了。”
北北没回复他,微信聊天记录卡在了小多那句话。
那天晚上,小多在微信上向北北表白了。
北北拒绝了他,她真的不喜欢小多,而且他们认识刚两星期,她觉得小多不是真心喜欢她。
北北在大学一直想找对象,可惜没成功过,喜欢她的男生她不喜欢,她喜欢的男生不喜欢她。现在已经到大学的尾巴了,她又春心萌动了。
方雨劝她就跟小多在一起吧,因为小多很暖,而且对她的确好。
可北北还是没有接受小多。
后来这个话题不了了之,四个人依旧是研友,一起学习,一起吃饭。
考研成绩出来后,小多考上了一所北京的高校,北北落榜了。
成绩出来的那天北北很失落,小多安慰了她整整一个晚上,两个人聊到凌晨。
开学后,他们各自都要写论文,也没有时间见面,偶尔会在“考研四人帮”的微信群里聊聊。
北北没想到的是,小多有对象了。
有一天晚上四个人恰巧在操场碰到了,小多看到了北北手上的表,于是问她,“谁给你买的表?”
“我对象给我买的。”北北开玩笑说道。
“给我看看你对象照片呗!”
“不给。”
“别这么小气啊。”
“不给。”
“好吧,那我给你看看我对象的照片。”
小多说着就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从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给她和方雨看。
北北见过那张照片,是小多和一个陌生女孩儿的合照,小多寒假的时候在朋友圈发过,他以为那只是他的妹妹,没想到是他的对象。
那晚北北心情很不好,聊了没多久就找借口回宿舍了。
我问她为什么心情不好,北北说看到小多有对象她心里不平衡。
之后的交集就是大前天晚上,他们四个去KTV通宵唱歌了,而北北之所以在昨晚跟我聊起小多,就是因为那晚的一件小事儿。
那天晚上她和方雨唱到后来都睡了,小多没睡,但她睡得不熟,处于别人轻轻一碰她就会清醒的状态。她说那晚小多坐在她的旁边,他不停地给她盖衣服,一滑下去他就会揪起来再给她轻轻地盖上,而且,只给她一个人盖了。
故事到这里就暂时结束了。
在北北讲述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心里很难受,可是难受有什么用呢,小多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人了。
北北很爱吃粉。
她说,有一次去饭店的时候,小多给她点了很多粉,吃到后来满满一锅只剩下了粉,可是那天中午她已经买好饭在宿舍吃了,所以她没去。这是方雨后来告诉她的。
考研期间,北北有一天突然决定要晨跑。
她说,在她做出决定的第二天早上,每天在教室里背单词的小多去了操场,平时只背半个小时单词的小多那天早上背了一个小时,隔天他就感冒了。这是小暖后来告诉她的。
北北的长相并不出彩,方雨很漂亮。
她说,她很羡慕方雨,因为现代社会女人长得漂亮很重要,而她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可有一个人说她比方雨漂亮多了。这是小多后来告诉她的。
北北给我讲这些的时候一直放着《半岛咖啡》这首歌,她说小多那晚在KTV唱了这首歌,唱的非常好听。
在我昨晚快睡着时,北北依旧没有暂停播放这首歌,而我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宿舍里充斥的还是周杰伦的声音,我趴起来看了她一眼,她没有醒来,手里却抓着手机。
我想起了昨晚我和北北最后的对话。
“小白,我觉得我好贱啊,他追我的时候我不屑一顾,可现在看着他有了对象我心里特难受。”
“你将来会遇到更好的。”我回答了一句很俗的话。
“小白,我后悔了。”
“可是现在已经晚了。”
我说完这句话后北北没再说话,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后来我慢慢睡着了,不知道她是几点入睡的。
在我看来,北北和小多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北北对小多从未动心,只是小多有了对象这件事引起了北北的情绪波动,因为那个对她很好的人从此以后会对另一个人好,而她不会再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她最主要的心里感受是失落。
一个多月后,他们就会呆在不同的城市,几乎不会再有交集。
虽然没有在一起,但两个人却有一段共同的美好回忆,这个结局对他们而言是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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