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的惩罚

夕阳西下，农民工小伟和小力拖着疲惫的步伐，浑身脏兮兮地从远处走来，边走边聊……随后，坐在路边，望着不远处运动健身的人们，发出万般感慨。

小伟：唉，同样是人，你看城里人活得多自在！

小力：可不是咋地，咱一天累死累活的，开个工资都不准时。

小伟：谁让咱投错胎了？我都愁死了，我妈还等着我发工资看病呢……

小力：那你没找老板吗？

小伟：有时候他来了，咱也不知道……找几次工头儿，还没个准话！听说他今晚儿过来，你陪我隔这等等他吧！

小力：那没的说，什么陪不陪的，正好咱哥俩说说话。

夕阳下，小哥俩的背影靠得很近；仿佛有太多的心里话要对彼此倾诉。

“诶，那不是老板的车吗？”小力一抬头，突然发现一辆小轿车从远处开来。

小伟：快，帮我把车拦下来。于是哥俩走到马路中央挥手拦下了轿车。

老板停下车子，一脸严肃地从车里走出来。小伟赶忙迎上前去，诉说着自己的不幸，眼神中透露着某种期待。小力在一旁帮着小伟说话：“老板，小伟他妈病得很严重，真的特别需要钱，你就先给他预支两个月的工资吧。

老板：无奈地笑着说：兄弟，实在对不起，公司最近资金周转不利，我们董事长又买下了一块地，准备这边工程结束后，马上就开工。兄弟们又有活干了，只是这个月的工资没法发给大家了。

小伟：愤恨地说：公司有钱买地，没钱给我们发工资，到现在已经欠了我们三个月的工资了，你让我们怎么活，大热天给你们干活，你们还不开工资，这也太欺负人了。

老板：不都告诉你了吗，最近公司吃紧，工钱过段时间给你们。

小伟：上次就说给我们，这又欠了一个月了，我们都是打工的，每天吃不好睡不好，受苦受累，也被你们这些城里人看不起，我们图啥呀，不就是想挣点钱，养家糊口吗？

老板：我知道你们苦，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呀。

小伟：我妈在家病了，急等用钱，老板你救救急吧。

老板敷衍着说：欠你们钱不是我说给你们就给你们，还要董事长同意，这样吧，我先问问董事长，过两天给你答复。

小伟生气地说： 你不能走，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你别走……

老板：你小子，别得寸进尺，别在这儿给我耍横！再无理取闹，我可要报警了……

老板一把推开小伟，上车扬长而去。小伟追了很远，没追上，垂头丧气地呆呆立在原地。

这天中午吃饭时间，小伟和工友小力一边嚼着干巴馒头，一边在工地附近溜达。

小力：哥别着急，要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明天咱们一起去，他们不是不给钱吗，咱就不给他们干活，天天找他们要，我看他们怎么办……

小伟：现在这个时候，咱还不能给他们来硬的，咱先求着他们，只要他们把钱给咱，怎么都行。

小伟抬头看着将要竣工的大楼，想象着不久就会拿到工钱，可以尽快给妈妈看病了，于是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小伟：妈，吃饭了吗？

小伟妈：吃过了，你那边怎么样呀？

小伟：挺好的，妈你放心吧，我赚了好多钱呢，家里就辛苦您了。

小伟妈：我没事。妈没让你上学，你不怪妈吧。

小伟：妈，我不怪你，你要注意身体啊。

小伟妈：嗯 ，你在工地，注意安全。

小伟：好，你的病最近怎么样了？

小伟妈：没事儿，你别惦记妈。

小伟：等我回去了，我带你好好去医院看看。

小伟妈：嗯 ，你在那儿好好干，有事给妈打电话啊。

小伟放下电话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向工地。

在漫长的等待中，日子一天天过去，又是一天下班时间。

“我最近怎这么倒霉呢？”小伟收工后一边往出租屋走，一边心里嘀咕着。

原来下午小伟在工地又被工头骂了。工钱要不到，又要挨骂，小伟的心情低落到极点。

小力在后面赶了上来：哥，喊你好几声了，都没听到，你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小伟：唉，别提了，又被工头臭骂一顿，这活干的，真他妈憋屈，一分钱拿不到，还整天挨骂。

小力搂着小伟的肩膀说：哥，走，咱去小吃部喝点儿，去去晦气，再想想办法，怎么跟老板讨回工钱。

心中郁闷的小伟，找了几个平时相处得很好的兄弟，来到了工地附近的小吃部，打算借酒消愁，几个人买了二斤白酒，一盘花生米，几个小菜，喝了起来……

小伟：唉！没有钱可咋办啊？本想着，出来吃点苦挣点钱，给我妈看看病，这下钱没挣到手，还像个孙子似的挨了一顿骂。

明天我们一起去找老板要钱，不给就去法院，去劳动部门告他，就不信没说理的地方了。一个哥们儿帮小伟拿主意。

小力：对，找他们去，凭什么欠我们工钱，就欺负我们这些没能耐的。

小伟：没用，我找他们要好几次了，他们不是找借口就是拖延，再就是闭门不见。

哥们儿：狗日的，没想到老板真的是见死不救哇。

小伟：老板说，他不管财务，要钱得找公司董事长。

哥们儿：放他娘的狗屁，他这是找借口。

小力：咱们明天去哪里呀，大伙儿都去吗？

哥们儿：去公司找董事长，我们都去，先和他谈谈，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平时寡言少语的小伟，几杯酒下肚后，想起连日来的不快，心里越发的郁闷了，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小伟：你说吧，现在种地地少，摆摊人多买东西的少，城管也不让，打工卖力气挣钱吧，工钱还难要，这日子没法过了。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小力：哥啊，真得谢谢你，我刚来这个工地，人生地不熟的，要不是你，真不知道这日子咋过……你就是我亲哥啊。

小伟：都…都是兄弟，说谢干啥，多生分啊。你要是再说谢，就是看不起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啊？

小力：没有没有，我咋会看不起你呢，你是我的贵人啊。你看，路口红灯。

此时夜已深了，小伟与小力迷糊迷糊地走到路口，小伟环顾四周的城市繁华，想到自己的困境，心里愤闷不已。一阵风吹来，酒劲儿上头，小伟的头脑开始变得不清醒起来，满嘴胡话。

小伟：干活又有什么用，连老妈的病都看不起。什么灯怎么这么红，这么刺眼，连它也看不起我、欺负我……

“你个破灯，是不是在看我有多惨？”小伟气不打一处来。

小力神志恍惚地嚷着：“哥，谁敢欺负你，走，我削他去。”

小力边说边在草丛里捡起石头和砖头，小伟也跟随其后，挥舞着冲到街对面信号灯前，对着信号灯就是一顿猛砸。

小力一不留神被路牌拌倒在地，他拿着石头又把路牌砸碎了，边砸边说：让你欠钱不给，让你欺负人……

就这样，小伟和小力连续砸坏了数个信号灯……他们似乎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渠道，然而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呢……

冲动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