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总是一年里最盛大的节日,没有任何时候有这样的阖家欢聚、欢声笑语,也有没有任何时候有这样最纯粹浓烈的热闹,更没有任何时候有这样熬夜通宵、炉火相伴的欢聚。印象中的春节——
之小年
印象中的新年是从小年开始的,爷爷口中的“官三民四船家五”的小年,在记忆中留下的是甜地泛着光的白色芝麻糖。
腊月二十三那天,热闹的集市上满街的小商贩带着毡帽,裹着棉大衣,将脖子狠狠缩进大衣的绒毛里,摩挲着双手哈着热气,还不时叫卖着面前自己摊位上摞成一堆堆三角形的芝麻糖
爷爷就会握着我小小的手,慈祥地看着我望向袋子中放着光的小眼睛,领着我大步走过买着各种样式年货的集市,我拽着爷爷的手,却还不时贪婪地往身后瞅几眼,看几眼花花绿绿的糖、红红圆圆的大灯笼、装在各个麻袋里的瓜子花生、长长的黑黑的甘蔗、红红长长挂满了整个墙的春联、在地上摆了一片的炮竹……一切都被披上了节日的红色。
回到家,总要听爷爷啰嗦几句灶王爷的故事,但我的眼睛却早就盯在了油纸布袋里面的芝麻糖上,迫不及待地取出一条,急急地就往嘴里塞,最终也总是被甜到齁住嗓子、黏住牙,才肯向这些白白的芝麻糖投降。
之除夕
大年三十,是真正意义上我们的岁尾与起始。除夕的中午总是要饱饱地睡上一觉,才能熬红了眼在辞旧迎新的那一时刻急急地跑到楼顶看漫天绽放的烟花。
除夕的夜晚,总是个阖家团圆的夜晚,街道渐渐没了行人,每家每户都在门前挂上两个圆圆的红灯笼,投放着暖暖的光,每家的厨房和餐厅总是最热闹的地方,大人们忙里忙外准备各种食材,小朋友们虽然还不及案板高,却在厨房里这看看那摸摸,小爪子早就尝遍了所有的美味佳肴。
在年夜饭的饭桌上,我们似有了理由放过自己,敞开肚皮放肆吃喝,张开嘴巴放肆欢笑,都说无酒不成席,端起酒杯,过去一年的失败成功,都在这四菜一汤间的致辞声、觥筹交错间的祝酒声中全部归零,年夜饭上的“步步高”“万万顺”“大元宝”“看余”,大鱼大肉也都被盖上了一层吉祥的面纱,大家侃侃而谈,不时吐槽春晚,不时问问长辈生活,不时关心晚辈学习,聊聊自己的成长,分享着一年的趣事,热闹尽兴为止。
满眼的红彤彤,热烘烘,闹团团中,更多的是熟悉与安心。
之大年初一
大年初一总是要赶个大早起,穿着一身的新衣服,蹬着小新皮鞋,先来个“开门炮竹”,接着跑到左邻右舍家里走街串巷地去拜年,庆祝躲过了昨晚“年”这个大怪兽的袭击。
当然,更兴奋的要数收到长辈手里的红包,然后在心里悄悄盘算着这些钱能买下多少鞭炮和糖块。满街上都是红色的纸屑,昨晚凌晨鞭炮的轰鸣似乎还在耳边回响,也没人拿出扫把理会门前厚厚的一层红页,软软红红的炮竹反而跟给节日添了一分热闹。
那么,大年初一看庙会绝对是必不可少的,一家五口人一起前往城隍庙,爷爷奶奶会邀一炷香,在庙里的神像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上一躬,以祈求来年的平安顺利,而爸爸妈妈却早就带着迫不及待的我看各种表演,音乐百戏,诸般杂耍,各类民间艺人表演营生,各种民间玩具样式精巧,引得一圈人旁观。
我则举着一个怒发冲冠的小糖人,兴冲冲地穿梭在各种花灯之间,直到天渐晚,大灯笼渐渐亮起了温暖的光,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上回家的路。
之元宵
过了元宵节,这才真正觉得过完了年。在“花市灯如昼”的元宵节夜晚,早早地就吃完了碗中圆圆黏黏的汤圆,塞一把“面豆子”在嘴里,就迫不及待地点起那一盏兔子样式的小花灯,冲上早已挤满了人的小道,看一年一次的盛大的“社火”表演,看踩高跷、舞龙狮、扭秧歌、敲锣打鼓、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当然对我们小朋友来说,更吸引人的是“搭灯笼”。举着各式的花灯,小伙伴们互相串门,吹嘘着自己的灯笼,还不时用自己的灯笼碰一碰别人的灯笼,突然一盏花灯“砰”地一下冒出十几厘米的火舌,引得大家一阵欢呼,高高的焰火映着大家脸上红扑扑的笑,小伙伴们跑着、碰着、闹着、笑着,不理会身后高呼着看“社火”的爸妈。
每年最多变的就是街尾花灯上挂的灯谜,一个个仄仄平平拗口的谜面,光是猜出一个的乐趣就足以撑起半个年的年味。
这就是我小时候的新年,现在想来,唯有浓郁的红色占满了整个春节,红了洁白的世界,热了冰冷的寒冬,留下的是热闹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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