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的圣人》第十四章 乐以忘忧
没有母亲的夜晚，酷爱打滚的小陌迫不得已的忍受着纹丝不动的折磨。当一切都变得安静，这个饱受心灵创伤的孩子却依旧未能和睡眠达成共鸣。此刻的小陌盼望着，盼望着母亲早日归来，盼望着自己快点长大。
长大了就好了。小陌在心里叨念着，一遍、两遍、三遍……直到真的长大了。他陪着母亲去看病，坐在母亲的病床前，就像母亲在省城医院那样陪着他一样。他看到母亲幸福的微笑，他看到一家人和和睦睦、团团圆圆，他看到了未来的日子，他看到了希望点点。他看到的是他从未触碰到的，他看到的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
“起来，几点了都，睡的跟死猪似得。”陌生的训斥将小陌从睡梦中惊醒，他想到了昨晚邻居家狂吠的大狗。
梦里的光明是那样的令小陌心动，然并卵，美好的憧憬最终没能逃出现实的掌控。小陌揉揉惺忪的睡眼，目光与陌升重逢，他来不及回味梦境，慌忙地来了个鲤鱼打挺。
穿衣，洗漱。小陌提着心儿吊着胆儿，不敢大声，吃过早饭，便逃的无影无踪。
“小陌，小陌。”李美丽大老远呼喊着。
闻声，小陌转身，雀跃地奔向李美丽。“李婶，是不是我娘捎信儿回来了？”
李美丽捏捏小陌的脸蛋儿。“小机灵鬼，你李叔今早上回来了，这不在家睡觉呢！他让我告诉你，你娘没什么大碍，但是还得留院观察一周。”
“哦，这么长时间啊。”小陌有些扫兴。
“嗯，坚持下吧。你娘捎信说，让你在家听爷爷奶奶的话，她自己能照顾自己，让你不要担心。”
心不在焉的小陌点点头，强颜欢笑地向李美丽道谢、作别。
判断一个人是否成熟，或许真的和他的年龄无关。看着小陌远去的坚强背影，想到他刚刚一脸淡定的表情，李美丽的心揪了下。
“该不该告诉陌升大爷和陌言声呢？”李美丽嘀咕半天，而后转身回家了。
秋风醉，秋意浓，秋雨打窗棂。秋雨漫，秋意冷，秋风连夜未曾停。度日如年，一周七秋，秋秋瑟瑟秋秋重，日日凄凉日日逢。
“这是第七天了。”小陌掰着手指告诉自己，他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心花怒放的小陌坐在饭桌前，拿了个最大的窝头，满脸欣喜地咬下一大口。这一周，他所受的冷眼以及刻薄言语都在自己掰完手指后销声匿迹了。
“呦，吃什么高兴屁了，大早上的这么嘚瑟？”钱氏从外屋走来，瞥了小陌一眼。
对于钱氏的戏谑，小陌若无其事，他只想着怎么去迎接母亲。“没事啊，奶奶，你不是做的粥吗，哪来的屁？”
“切，装什么大头蒜。”钱氏自找没趣地喝了口粥，抬头看到美滋滋嚼着窝头的小陌，不解气地伸手摸向了炕边的橱顶。
小陌的心咯噔一下，笑容也瞬间僵硬了。他尽量把头埋到碗里，不一会，猛地抬头咽下最后一口粥，低头跑了出去。
母亲要回来了，这真是个好消息，他要告诉他的好朋友，分享自己的快乐。
“阿旺，阿旺。”小陌进了杨氏家的大院子，令他感到惊讶的是那只黑贝，蜷在窝里，爱答不理的。
正在偏房刷锅的杨氏闻讯走了出来。“小陌啊，去屋里坐吧。”
“婶，阿旺在家吗？”
杨氏喊了儿子一声，没人回应。“他刚说去他奶奶家，没人应，可能已经过去了。”
“噢，那我走了李婶。”说完，小陌一溜小跑没了人影。
阿旺的奶奶给孙子买的零食堆了一桌子，老太太端详着坐在床上悠哉看电视的孙子，就像端详一件工艺品。
“二奶奶，阿旺在吗？”小陌站在院子里，双手搭在膝盖上，弯腰喘着粗气。
“哥哥，哥哥。”阿旺扔下零食，从床上蹦了下来。
“走，进屋吧，奶奶买了好多好吃的呢。”发福的阿旺拉起哥哥的手。
“二奶奶好。”小陌仰着红扑扑的小脸向阿旺的奶奶打着招呼。
“小陌好，去和阿旺看电视吧，我出去下。阿旺，零食不要都吃光了。”二奶奶颤巍巍地边走边说。
坐在软绵绵的床上，小陌看一眼窗外，含下阿旺给自己包的糖，甜甜的。“阿旺，告诉你个好消息。”说着，倾身附耳将母亲要回来的消息告诉了阿旺。
阿旺听后，从炕上站了起来。“吼，大娘要回来喽。”
哥俩笑着、闹着。忘了看电视。
“二婶在家吗？”孙澜欣（二宝娘）出其不意地走进了外屋。
哥俩看到孙澜欣，安静下来。“婶。”“大娘。”
“咦，小陌在这啊。你娘回来了，怎么不回家。”孙澜欣瞅一眼桌上的零食，眼睛眯成一道缝儿。
小陌愣了下，紧接着一把拽住孙澜欣的衣角。“婶，你……你说的是真的？”
孙澜欣不落开小陌的手，冷笑道：“我能看错吗，那么大一活人。”
“谢谢婶。”小陌似离弦的箭般飞了出去，不料一头撞在了二奶奶家的栅栏门上。
“哥哥，等等我。”阿旺顾不上关电视，跟在哥哥身后跑了出来。
“至于吗？跟没见过娘似得。”孙澜欣踢了脚地上的糖纸，四下望了眼，从桌上抓了把糖揣进兜里，扭头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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