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哥,战争结束了,我等你来娶我!”
(一)
1926年春,王小虎路过龙禾村,偷偷跑到离龙禾村三公里远的另一个村子。
河边的女孩梳着两条大辫子,拿着木槌子清洗衣服,时不时抬手擦一下额头细细小小的汗珠。
“阿绫!”男人一身军装,大口喘气,眼里满是藏不住的喜悦。
“虎子哥,你回来了?”女孩扔下手里的活,起身超男人扑来,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有开心,有惊喜,有不可思议。
男人轻轻推开女孩,低哑地说:“阿绫,你听我说,我只是偷偷跑过来看你一眼,我马上就得回去。”
女孩无声,只是用手臂环住男人的腰。
河岸上的青草散发着淡淡的幽香,燕子低低着飞着,微风轻轻吹起女孩额前的流海,男人红了眼眶,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孩。
“虎子哥,你穿军装的样子真好看。”身后,女孩轻声低喃,男人迈开腿,却回身紧紧抱住女孩,恨不得融入自己的骨血。
你不是国,我不是党(二)
1927年夏,炎热的空气如同蒸笼里的蒸汽又热又闷,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连同树上的知了都停止了叫喧。
河岸边四男一女,双手背缚,身上的衣服一道道的口子浸满了鲜血,在明亮的阳光下显得明亮,刺眼,血红。
女子长发凌乱,垂着头,如三月的杨柳,即使低头,腰杆却终究挺直。
“准备!”
随着一声令下,五名军装男子提枪、上膛、转身,一气呵成。
女子微微抬头眯眼,留恋地最后一遍仰望天空,看到面前女孩的面容,男子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巨缩。
女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对着男子微微一笑。
看着对准自己黑乎乎的枪口,女子笑容更大,掀开嘴唇,想对面前的男子说话,但终究没有力气,只是动了动嘴唇。
但他还是看懂了,她说:“虎子哥,你穿军装的样子真好看。”
“开枪!”
“嘭!嘭!嘭!嘭!”
一声声枪响惊起林中一群扑棱棱的鸟儿。
“混蛋,你干什么呢?”一个带着军衔的男子一腔怒火一脚踹向没有开枪的男人。
男人被踹单脚跪地,赤红着双眸,死死盯着眼前的女子。
带军衔的男子怒吼:“马上起来,开枪!”
“服从命令!”
“听见没有!”
男子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小兵,气恼地一脚踹向男人的胸膛,一手拔出腰间的枪,看也不看,朝女子的方向就是一枪,“嘭!”
“呸!”
“你小子就等着军队里的处分吧!”
你不是国,我不是党(三)
许久,世界归于安宁。
男人捂着胸口起身,来到女子身边,草地上的嫩芽上沾满了女子的鲜血,红与绿的交织显得几分地妖娆。
男人轻轻阖上女孩的眼睛。
1924年,国共合作。
1926年春,男人路过龙禾村,看了女孩一眼,违反军纪被给予处分。
同是1926年春,不明所以的女孩以为加入军队就能见到男人,加入了共产党。
1927年,四一二政变后的一天。
女孩终于见到了男人,只是,他是国,她是党。
1937年,男人跪倒在地,周围是鲜血与尸体的交淋。
这一次,国共又合作了,可是男人终究看不到胜利的那一天了。
1949年冬,龙禾村三里外的龙田村在核实人数,立碑。
“老王家的王小虎,1910年生,1926年加入国民党……1937年于抗日战争中牺牲……”
“老张家的张绫,1911年生,1926年加入共产党……1927年牺牲……”
“……”
河边,青草幽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只是不知道这草的颜色,到底是绿的,还是红的。
“虎子哥,战争结束了,你来娶我可好?”
“虎子哥,你穿军装的样子真好看……”
若没有战争,多好!你既不是国,我也不会是党。
你不是国,我不是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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