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作者: 二一先生 | 来源:发表于2021-06-06 16:46 被阅读0次

    1

    王正电话里问我:想上A班还是B班?

    彼时,我正在收拾行李。老婆孩子已被我提前送回了老家,屋子里摆满十来个纸箱子,大部分装着书,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比如大大小小的奖杯奖状手工艺品之类,把它们归整分类装箱贡献了我三四个小时,因暖气烧得太热,尽管穿着睡衣,仍然收获了满满一身臭汗。

    室外很冷,零下二十几度,整个城市被冻得僵硬麻木,街灯昏暗如豆。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十二点,大部分人都睡了。

    王正的能量确实大,我不仅可以去学习深造,而且可以在A与B之间任性。

    说实话,我去意已决,早在一个月前就给王正提交了辞呈。

    可王正坚决不同意我走,没给明确理由,他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先干着。

    出于好奇,我小声地问道,A是咋回事,B又是如何?

    王正说,A班大部分是中层领导,少部分基层干部,时间半年。B班清一色基层干部,时间一年。

    听了他的解释,我“哦”了一声,随即嘴里吐出了不识抬举的四个字:容我想想。

    王正轻声问道:还想啥?

    我固执地说:得想想。

    说完这话,突然感觉自己有点矫情,我算个啥球嘛!

    王正说:那行,明天下午6点之前给我回话吧。电话这头,我能感受到他始终如一的好脾气。

    又到了人生的岔路口,选择留下,就可以选择A或B,坚持离开,A和B都是伪命题。

    2

    扑进浴室,三下五除二褪去臭烘烘的睡衣。镜子里头的我,胸肌突凸的傲娇着,腹肌已然埋伏了起来,但线条仍然隐约可辩。三十五岁的年龄,我保持同龄人羡慕的身材,这归功我日复一日的训练。凡是能掌控的,我都可以做到极致。

    留与去,决定权在组织,我想走,可能还走不了。想留,未必能留下。

    周围是我过去的搭档,他一门心思想留下。

    周围能力强,可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尽干些荒诞不经的事,虽如此,我选择包容。而他呢,可劲地给我编造谎言,谎言没说几遍,一部分人居然信了。结果是,我和周围都从实职岗位离开,他下派去了基层,我则挂在机关闲职上晃悠。事后,周围给我电话道歉,说我其实是个好人,是他没珍惜工作缘份。道歉还有个屁用,好想给他爆几下粗口,但我保持了好修养,只是祝他好运。

    人性何其恶,为名为利。

    接下来的日子,我用沉默抵挡暴风雨,不想申辩,日子过得不咸不淡,平平静静,心里却多了一条心思:离开。

    王正恰在此时走马上任,成为我的直接领导。

    他在关注我。大凡领导上任,总有那么一两个关注点。我心知肚明,却装着没看见,还假装吊儿郎当,让他讨厌我。

    可他好像能洞察秋毫,似乎早就识破了我的伎俩,硬要把我从悬崖边拉回来。

    他看了《特战分队全域作战分析》,说我写的很好,蛮有思想,还找了家权威刊物,帮我把拙文发表了。他把我写的没有灵魂的几篇公文作为机关范文,让大家学习借鉴。但他从不谈及我的过去,也许他是个向前看的人,也许他在刻意保护我的尊严。

    我知道,王正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留住我。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是巴不得我走的。

    王正跟我说过,我一走,他们就胜利了。

    可我,不是那么轻易能被说服的人,也不是轻松可被打败的人。

    氤氲的水汽上来了,我把自己暴露在花洒下,任40多度的热水淋漓包围,恁意冲刷。无意中,指尖碰到了左臂上的疤痕,这块疤的表皮,与身体的其他皮肤组织完全不一样了,它麻木,一点都不敏感,好像没有着附在我的肉体上。

    我的过往不辉煌,但也绝不平凡。以命相博的时光过得很快,那个时候我青春热血,敢打敢拼。

    那个滂沱大雨的夜晚,接到追捕毒贩的命令,我带着小分队就钻进了茫茫夜色。毒贩拒捕,仓皇逃窜,我紧追不放。突然,砰的一声枪响,瞬间,左臂一阵灼热的疼痛,我挂彩了。从此,左臂上留了一个花一样的疤痕,在壮硕的身体上尽情地绽放,我以疤痕为傲,毕竟,不是谁都能有此殊荣。

    抚摸着疤痕,我从记忆中慢慢找到了那个曾经的我,心如枯井的我缓缓退出……

    3

    我赤裸着奔向客厅,几乎踢翻了地板上的花瓶,一把抓起了茶几上的电话,急速地拨打了王正的电话……

    十天后,我去了帝都。

    半年后,我成了机关处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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