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并不像人的胡须,时时挂在嘴边,洗一洗,捋一捋,就顺了的。
很多时候,它们更像落叶,从人的头脑,四肢,纷纷离去,被风吹,被日晒,被雨淋,变得残败而腐朽。
经年累月,也就成了回望的门槛上挂着的一块灰旧的土布,虽然不时地掀来掀去,却再也没有原来的成色。
它们变得陌生而又熟悉,变得多余而又不可或缺。
我们已无法寻找原来的针脚,已无法触摸当初的厚重,体会不到原来的真切。
每每在底下穿来穿去,再也无法置身此中,只是像一个垂垂老者,坐在一张远处的板凳上,聚拢所有的心思,却还是昏昏欲睡。
回不去了,明明知道回不去了,却谁都又无法压制那种回去的期望。
这并不是落叶回到树上,小草回到种子,大海回到小溪那般,只是重复一个简单的生命历程。这是一种心灵的归依,一种灵魂的留恋,一种情感的浓缩与牵盼。
哪怕过去千疮百孔,我们早已产生一种抗体,无意识的将它修饰得精彩华丽,万丈光芒。
那是一种潜在的,永远无法斩断的情结,一种忘不了的根本。
无论在何处,无论多大年纪,人总想有种依凭,即使再也无法向前猛冲,但也希望有一个踏实的落脚点,哪怕不是当下,也必须与自己的生命相连。
那就是回忆的过去。
其实,所有的过去都变得如梦如幻,即使有一点千百遍念叨的确凿,早已如蚌中的沙子,被粘液包裹了一层又一层,华丽成无法指认的事实。
真实与虚假像两条交叉的河流,早已浑为一体,朝着愈来愈远的远方流淌,看不清源头,也料不定归处。
但不管多少个日子的渐行渐远,回忆总是在身前身后如影随形。它们由一个一个的点,连成一条一条的线,然后纵横着,成一个一个的面,最后堆砌着,成一个一个的块,紧紧地将人环着,缠着。
无需回头,无需低头,只要一迈动步子,腾起的全是记忆的尘埃。
真耶,假耶,无需分辨,也早已分辨不出,但全都有一个自己,一个鲜活的能哭能笑,能躺能跑的自己。
也许眉眼不像,也许心态不像,但那就是自己,在旧时光里自由的呼吸。
那些经过的事,无需考证,那些说过的话,无需检验,在岁月的蹉跎中,它们早已与自己融合得天衣无缝,早已被自己酝酿成一个心理事实。
成了自己独有的,精神化的内心真实世界。
无论它如何沧桑,我们总是希望自己像一个婴儿,被这个世界温柔寄养,慢慢成长,一步一步坚强,直到思想开始闪亮。
思想不灭,回忆不灭,它无关荣辱,贫富,身份。它是每一个人的心灵后花园,再懒惰的人,也会时时打理,收拣。
哪怕再艰难,也要将它一点一点拼凑,美化成画卷。
它像隐在黑暗中的猫头鹰,静静地等待某个时刻,猛地探出头来,啄得心里一痛。
然后一热,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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