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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海若炆
球长鲍斯开始筹划移民步骤,他特意打乱了各个国家的界限,每一批移民都来自不同的国家,移居到花脸星之后进行的若干基本建设也都由来自不同国家的人共同完成。不仅如此,他还要把母星上的五十多个民族都搭配一下,让他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样一来,移民之后,就没有国家的概念了,民族融合的步伐也会大大加快。这是他的理想,全人类一家人,其乐融融。他的理想就是到花脸星继续当球长,当这个大家庭的家长。
但是鲍斯没想到他的移民计划制定好了三年,都没能顺利实施。母星人类怨声载道,他们不理解,即使我们都可以长生不老,也不能总让我们待在这个废墟里吧,说好的移民花脸星呢?
比老百姓更焦头烂额的是球长鲍斯,比球长鲍斯更焦头烂额的是舰队司令布彻尔。布彻尔遇到了他军人生涯中最头疼的敌人,她就是契甫的女儿——海若炆。
海若炆辗转多个部落,发现死神都比她更早一步,她看见了两个妹妹残缺不全的尸身。痛哭之后,她把父亲的头颅和两个妹妹掩埋到向阳的一个山坡上,继续向下一个部落前进。她发现被烧杀的部落里,渐渐没有尸体了。也就是说,入侵者到来的时候,这些部落里已经没有人了,他们事先得到消息早早就转移了。
连日里以泪洗面的海若炆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从母星出发的时候,布彻尔将军信誓旦旦地向球长鲍斯,向母星全人类保证,不出一年,我们将彻底征服花脸星原住民,并且用我们的文明指引他们过上比现在幸福一百倍的日子。然后他率领一千名母星最优秀的士兵,驾驭着最先进的十艘航天战舰和一艘满载文明成果的运输舰启航了。
三年过去了,他带来的一千名士兵只剩下不到四百人。死去的六百多个士兵都是吃过长生不老药的,什么疾病也夺不走他们的性命,他们的身体状况几乎一直都处在最佳状态,然而还是躲不过射穿心脏的箭矢,砍下头颅的大刀。
那位身披战袍,手持钢叉的美少女鬼魅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布彻尔的士兵们绝不敢在夜晚出动,即使坐在装甲车里也有可能突然陷入地下深坑,再也钻不出来,涂着花脸的土著们会推着巨石把他们填埋,会用燃烧的滚木把坦克变成烤箱。
他们的战舰只要打开舱门,就有可能会有毒蛇钻进去,被那种毒蛇咬住喉咙,即使全身的细胞都能无限重生,也来不及修复因为窒息而骤停的心脏。
布彻尔将军多次向母星求援,多派些士兵来,但是母星人民都对自己长生不老的生命格外珍惜,球长鲍斯也不愿意强行派兵,因为那样会降低他的威信,他苦心孤诣营造的全球大团结的局面来之不易,这需要他继续保持高大上的形象。
为了加快侵占花脸星的步伐,布彻尔不得不把他仅剩的三百多名士兵分派到花脸星各地,然而各地的战报象刀片一样割着他的肉。今天死了两个,比昨天少死了一个,或许明天会多死一个。
布彻尔将军苦苦支撑,他做梦都能梦见那个手持钢叉,头插蓝色羽毛涂着花脸的少女。少女有时骑在马上大喝一声,滚石巨木排山倒海般从山上滚下,装甲车顿时寸步难行;或者突然从壕沟里一跃而起扑向刚刚停稳的直升机,撞开舱门,刀起头落,砍个干净。
海若炆是太阳神的女儿,驱走黑暗使者,捍卫我们的家园,捍卫我们的生命。成为花脸星原住民新的信仰。
布彻尔将军在抵达花脸星第四个年头的一个夏日黄昏,不幸牺牲了。事情是这样的,两天前的早晨他曾经走出旗舰的舱门,炽热的阳光让他有点招架不住,尽管已经来到这个炎热的星球三年多了,他还是无法适应这里的气候。
契甫的部落驻地已经变成母星士兵们的营地。布彻尔走到营地里,和几位即将登上舰载直升机的士兵打了个招呼,给他们打打气,鼓鼓劲,壮壮胆。然后就顶着晒死人的日头往回走。
当他走到旗舰舱门刚刚踏上舷梯,一串子弹向他射来,他愣了半秒然后狼狈地钻进旗舰,紧闭舱门。
他马上和警戒中心联系:“是什么人向我开枪?”警戒中心说是土著学会了使用枪支,他们用缴获的枪支向您开枪,在没有命中后,他们击落了刚刚升空的两架直升机,有六位士兵遇难。现在我们的士兵正在包围一个为首的土著枪手。
“包围了一个?”
“是的将军,是一个女的。”
“抓住她!把她给我带到旗舰里我的指挥中心来!快!”布彻尔高兴极了,一个女的,肯定是那个首领的女儿,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女枪手被带进布彻尔位于旗舰里的指挥中心时,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她在被俘前开枪打死了三名士兵之后吃了毒药。尽管如此,布彻尔还是十分开心,他用力在女枪手的尸体上踹了几脚:“把她给我扔出去,割下她的头!”
布彻尔马上把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传回母星,球长鲍斯也异常兴奋,他发表了演讲,演讲的视频迅速传播开来。母星人类再一次看到了希望。
可是从那以后,布彻尔将军再也没有传回过任何消息。鲍斯在他的办公室里焦急地等待了半个多月,还是杳无音信。
布彻尔在发回击杀敌首的消息后,一连两天都没怎么休息,一直在他的指挥中心里和几位军官制定接下来的进攻策略。
“他们为首的领袖,那个张牙舞爪的女魔头已经身首异处了!我们下一步就是继续展开空袭。三年来,我们一直抓不到活的,我们带来的语言专家没有办法掌握他们的语言,还有其他的专家,那些吃闲饭的家伙,干脆让他们都上战场吧,我们人手不够啊!”布彻尔捉襟见肘了。
“他们不会开直升机,我们剩下的舰载直升机也不多了,总不能拿来让他们练手吧?”
“不能让他们开直升机!让他们开枪开炮,这个总会吧?”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太阳落山了吗?”布彻尔问。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太阳落山了。将军。”
“我要出去走走。”布彻尔将军伸了个懒腰,穿过指挥中心的长廊,打开舱门。
布彻尔将军和几位军官一起走下舷梯,脚还没有踏上地面。子弹象雨点一样扫射过来。布彻尔和他的得力干将们横七竖八地倒在舷梯上下。舱门都被打成了筛子。
手持冲锋枪的海若炆率领着数百名战士冲向舱门,他们占领了布彻尔的指挥中心。奄奄一息的布彻尔捂着被子弹爆开的腹部,看着涂着艳丽颜色的少女的脸,瞪大了眼睛,他的瞳孔也在这惊恐中慢慢放大了。
海若炆是花脸星原住民的领袖,她坚定的信念鼓舞了原住民誓死捍卫家园的决心。她的形象渐渐被花脸星遍布全球的原住民神化了,许多部落里按照她的形象把女孩子们打扮起来,花脸星上到处都是海若炆的影子。
在经过一个月的焦急等待仍然没有等到任何消息,在发射的花脸星探测器返回的报告中,没有显示母星航天舰队有任何行动的信息时,球长鲍斯确信布彻尔的航天舰队已经全军覆没了。
鲍斯陷入回忆和沉思,瘟疫中的人们是多么恐慌无助,他清楚地记得他的父母死前的惨状,细菌和病毒剥离了人的皮肤,皮肤脱落后露出鲜红的血肉,血肉在溃烂中变得模糊,模糊的不只是亲人的双眼,还有人性。瘟疫中崩溃的精神病人,可以向自己的亲人举起屠刀,他们在疯狂中红着眼,眼睛里只有痛苦和恨,比病毒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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