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夕阳破晓

杀猪是一项存在于农村的风景,又叫“杀年猪”,家家户户都会赶在过年之前杀猪宴请左邻右舍,分享收获的喜悦。
我家每年都会喂上两头猪,一头卖钱,一头用作过年猪,经过奶奶和妈妈一年的精心喂养,两头猪都长到了两三百斤。说实话,一年时间的喂养也是很不容易,除了要每天去山上割猪草,还得用土豆和玉米煮猪食,更要时时刻刻关注猪的变化,冷了添草,添树叶,防止它们得病,猪要是病了妈妈比什么都着急,毕竟这是一年的生计。在我印象里老妈对猪的关心到了根据猪叫声就能判断猪哪儿不舒服的境界,到了杀猪的时候难免也会有一些舍不得。
农村杀猪是件大事了,对于我们小孩子是趣事,对于大人们就一件喜事。
每年杀猪之前,老爸就会提前找好村里的杀猪匠,定好日子,我们哪儿的风俗不习惯给杀猪匠付钱,都是挑选几块上好的猪肉作为感谢,那些刮下的猪毛也送给了杀猪匠,可以卖钱也可以做成刷子。
另外,还会准备许多薪柴,买十几袋盐巴,去山里砍些棕树叶子,挨家挨户的通知村民们按时来帮忙,也会告诉会做饭的妇女那天到厨房里干活。
这些都准备好了,就等杀猪那天了。
天还没亮,老爸和老妈就起床了,我却还在梦中,有时会被吵醒,眯着眼看看,又昏睡过去。妈妈老早就把家里的最大号的锅洗干净了,烧上满满一锅开水。老爸则把黄桶搬到院子里,这是专门为了杀猪而制作的,完全可以容下一头猪。摆好黄桶,又拿出许久没用的“杀猪凳”,也就是一张大桌子。
天慢慢亮了,帮忙的男人女人们陆陆续续的来了,有的在摘菜,有的在切菜,有的挑水……杀猪匠带着一背篓工具也来了。一切都准备好了,一群年轻力壮的人走进猪圈开始下手,猪感焦躁不安察觉到了不对拼命的跑,老爸一边唤着猪,一边向它靠近,吓得猪到处窜,惊慌失措,老爸率先冲上去一把抓住了猪腿,只听见猪歇斯底里的惨叫,失去了平衡,踉踉跄跄的蹦着,大家蜂拥而上,又是抓腿、又是抓耳朵,一会就把猪拖出了猪圈,摁在了杀猪凳上,猪依然在不停的挣扎,使劲蹬着四肢,哼哼的叫着,凄惨的叫声惊醒了我,也吓哭了好多小孩子。
只见杀猪匠拿出一把磨得发光的一尺多长的杀猪刀,摁住猪脑袋,对准猪脖子“噗呲”一刀就插了进去,一拔刀血喷涌而出,一股热气也升了起来,老妈赶紧用铁盆接出。此时的猪叫的最为凄惨,这种濒临死亡时的惨叫听的大家心头发怵,杀猪匠满脸凝重,死死的摁住猪头,猪使劲的抽搐了几下,渐渐没了气息,大家这才慢慢放开了手。
老妈端着猪血立马进了厨房开始处理,然后杀猪匠拿出一个铁圈在猪全身上下刮,之后在猪后腿上划个口子往里吹气,吹鼓然后用开水烫,再去毛,这样处理,猪毛会退的很干净。
老妈急忙把烧开的直冒热气的水加到了黄桶里,杀猪匠招呼着几个人抬着猪放到里面,不停地向猪身上浇开水,一会儿工夫,猪身上的毛用手就能拔下来了,屠夫拿出刮猪毛的石头,一边刮着,一边冲洗着,把一个看起来脏兮兮的猪刮洗的干干净净,一个白光光的猪呈现在人们面前,看着也很好看了。
最后在猪后腿上扎进两个铁钩,把猪倒着挂在架子上,杀猪匠就准备要开膛了,动作很娴熟,不一会儿,猪的内脏全部裸露出来,屠夫便把猪当作自己心仪的工艺品,在上面雕刻,先将猪的心、肺、肝等内脏割下来,挂到架子上,再将猪的大肠、小肠、猪肚掏割下来,周围的人立马进行清洗处理,我们小孩子则抢着要猪尿泡,鼓鼓的,跟装了水的气球一样,我们玩的不亦乐乎。
猪内脏被掏空以后,杀猪叫换上一把砍刀,剁下了四只猪腿,砍下了猪头,割了猪尾巴,开始一块一块的切猪肉,根据猪的身体构造,把肉切成一大块一大块的,老爸接过肉就用盐巴腌制,雪白的盐把猪肉裹严严实实,这样可以长期保存,之后再用棕树叶串起来,挂在灶上面满满熏,这样熏成的腊肉最为好吃。
好久之后,猪的身体分解完毕了,大家开始收拾工具,打扫场地,这时候太阳也出来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厨房里早就飘出了各种香味,男人们坐在院子里,有的抽着烟聊着天,有的摆放桌子准备杀猪宴。
不一会儿,一道道菜就端上了桌子,热气腾腾,炒猪肝、炖猪肺、红烧猪蹄、排骨、红烧肉、爆炒腰花、炒猪肝…………当然还炒猪血等等,全都是最普通的家常菜,最让我惦记的就是猪尾巴,大家老是骗我说小孩子不能吃,吃了跑不快,吓得我直到快成年才吃到过。
大家吃着笑着喝着,其乐融融,老老少少满脸喜悦,庆祝一年的劳作,与大家分享着收获。这是属于农村生活的特殊记忆,现在经济发达了,猪肉都是买着吃,农村还养猪的是少之又少,杀猪更是难得一见,我吃过的杀猪宴也是越来越少,会杀猪的人老的老死的死,这项活动消失殆尽,真害怕多少年后,只能在视频里或者梦里看一次杀猪了。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我怀恋童年的年俗,那时的年味那样的香甜,那样的浓,飘逸着乡土气息,父老乡亲间萦绕的是一股淳朴的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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