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清欢接到徐立电话时,时钟正指向凌晨一点整。
她一向早睡,每晚雷打不动十点前是一定要上床睡觉的。
为此,徐立总是笑话她:清欢,你已经提前几十年进入老年生活啦……
跟清欢不同,徐立是典型的夜猫子,不到凌晨一两点他是决计不会上床的,无论是球赛还是游戏都比周公对他的诱惑来得大。
迷迷糊糊听了半响,清欢总算听清楚电话那边的大致内容,好像是他那个姓凌的师兄要回国来办事,刚好赶上他出差,所以千叮嘱万嘱托清欢一定要好好款待他的偶像,代他尽地主之谊。
关于这位传说中的凌师兄,清欢虽未亲见,却是早有所耳闻的。
每次徐立跟她见面,都会用充满崇拜的口吻跟清欢吹嘘:
“清欢,你知道吗,凌师兄这次又拿了全国大学生校级网球赛单打第一。。”
“清欢,这学期凌师兄的论文又登上了全国最具影响国际学术论文周刊”……
这位凌师兄简直就是十项全能,是贯穿徐立整个大学时代神一样的存在。
如果清欢不是打记事起就认识了徐立,如果两家不是早就定下娃娃亲永结秦晋之好,清欢差点以为徐立对这位凌师兄已经移情别恋。
听得多了,耳朵都起了茧子。
清欢便会打趣说:“徐立,要不让你凌师兄娶你回家吧!”
每每这时,徐立会一脸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看着她:
“清欢,那你,你,你怎么办?再说凌师兄他是个男的……”
可惜这位如雷贯耳的凌师兄大学一毕业就飞往了大洋彼岸,不仅清欢未见过真容,他也错过了他俩的婚礼,这让徐立一直心存遗憾。
清欢皱了皱眉,收回飘走的思绪。
徐立还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清欢,明早你一定要记得去机场接师兄回家来啊,他的班机是,,,,”
“回家?为什么要住到家里,酒店不好吗?”
她有轻微的洁癖,又喜欢清净,家里一向是不来客人的。
“师兄跟你一样有洁癖,他住不惯酒店;老婆,师兄就住三天,三天就走了。”
“你不在家,住到家里不合适”,清欢还在坚持。
“没事,师兄是谁,你又是谁,难得师兄回国来,老婆你最好了,一定要帮我好好招待他啊……”
清欢苦笑了一下,徐立总是这样大大咧咧,从认识到现在二十多年了,似乎他俩的思维永远都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二
清欢急匆匆赶到机场时,飞机居然晚点了。
“幸好没错过时间”清欢心想,否则让徐立知道,肯定又免不了是一番长篇大论。
想起婚礼上,徐立那段搞笑的誓言,清欢就觉得特别地滑稽。
两家相隔不过百余米,又自打穿开裆裤起就混在一起了。婚礼对他们而言,不过就是一个仪式,挪一个房间睡觉罢了。偏偏徐立是那种很注重仪式感的人,似乎只有举行一个众所周知的婚礼,才得以名正言顺。
自爸爸手上接过自己的手时,徐立就差点儿痛哭失声:
“清欢,我终于娶到你了,你放心,我以后就是你的老公,更是你的兄长和爸妈,不,我会比你爸妈对你更好上千倍万倍......”
他果真做到了。
自结婚后,徐立变得愈发罗嗦起来,总是清欢,你要这样,你要那样,简直比她老妈更爱唠叨上千倍万倍......
清欢笑着摇了摇头,移到信息屏前查看航班信息。
深冬的清晨,空晃晃的到达大厅,暖气也遮盖不住冰凉,空气中透露着几丝寒意。
紧了紧宽松的毛衣,清欢哈了一口气,原地来回踱着小碎步。早上出来得急,连大衣也忘了带。
“早知道飞机晚点,就不用这么着急赶来了......”
正懊恼地想着,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大厅的宁静。
从包里掏出手机,刚一接通,徐立的高分贝就飘了过来:“清欢,你到机场了吗?见到师兄没,我刚接到师兄的信息,说他航班改签,已提前到达机场了,,,,,,”
“什么?航班提前?你咋不早说啊”,清欢蹙了蹙眉,来回搜索着屏幕上那眼花缭乱的滚动讯息。
“老婆,对不起a ,我昨晚跟你聊天手机没电了,这不刚开机看到信息就马上告诉你了。”
“好吧,好吧,你把他电话号码发给我,我找找他在哪里。”
挂了电话,清欢抬头看了看屏幕上的电子钟,已经七点一刻。
照显示,他的那班航班应该是半小时前就到了,差不多就是她刚到达机场大厅的时间。
“叮,,”手机讯息响起,是徐立发过来的电话号码。
正欲按号码拨通时,
“苏清欢”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浑厚的嗓音,那声音仿佛充满魔力,它穿过人山人海,透过寒冬的冰凉,传入耳畔。温暖,顿时在整个到达大厅弥漫开来......
清欢回过头,望着数米开外静静伫立着的挺拔男子。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底,那么多年灵魂缺失的一角,此刻突然被某种东西填满,变得异常柔软起来。
很多年后,清欢终于明白,在你的一生中,你总会遇到一个人,不早不晚,他会跨越千里而来,逆着人流与你相逢......
而你所有沧海桑田的漫长等待,就为凝聚成这一刻,在记忆中,在生命里,镌刻成永恒。
“你好,我是凌暮阳!”
三
清欢呆呆地看着缓缓走向自己的清俊男子。
他上身着一件薄薄的灰色毛衣,下搭一条休闲西裤,长款大衣随意慵懒地搭在手腕上。本是极简的普通款式,衬托着却偏偏给人一种超尘脱俗、不可侵犯的感觉。仿佛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完全被他散发出来的光华所掩盖。
渐渐地,他走到跟前,眉目变得愈发如画。一双剑眉似夜空中皎洁的上弦月,如墨似泓的双眸仿佛一湾碧潭,深不可测,此刻却盛满了笑意,令人目眩。
简直就是人间尤物啊,此等风姿,难怪徐立老是念念不忘。清欢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吃的那些干醋简直就是心悦臣服。
她愣了半晌,终于元神归位。
“凌师兄?”清欢微微扬起头疑惑问道。
“凌暮阳,如假包换!”尤物说完后,眼底的笑意似乎更深了。
察觉到他的注视,清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苏清欢啊苏清欢,天天面对着徐立这个大帅哥,你不是早该免疫了吗,未想到见到一个更俊的,立马就惊为天人,犯起花痴来,真是太丢脸了!
“凌师兄,你怎么认得是我?”清欢假装轻咳了几声,岔开话题。
“清欢,我见过你!”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徐徐响起。
“啊?”清欢惊讶地抬头看他。
“阿立的钱包,有你的照片!”
“噢,原来如此!”清欢笑了笑,“凌师兄,欢迎你回国,终于接到你了,我先去外面取车,你稍等我一下。”清欢说完,便向门口迈去。
“等等,把衣服披上” 清欢还没反应过来,凌暮阳已把自己的大衣披在了她身上,接着还顺理成章地帮她紧了紧衣领。
清欢感觉自己的脸又红了,心跳都加速了好几倍,“师兄,真不用了,很快就好。”一边挣脱他的手,一边想还给他,他不是有洁癖吗?更何况,他俩才刚认识,似乎也没那么熟。
凌暮阳制止住她的手,淡淡笑道:“快去吧,外面冷,我先去取行李”,虽然是很轻的话语却不容人反驳,清欢一时怔住。
这个凌师兄真的很奇怪,第一眼她觉得他很亲切温暖,可接下来却越发觉得似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跟徐立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徐立是那种看上去很冷酷,久了就会越来越放松自在。在徐立面前,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小猎物,可至少,是个很安全的猎物;可在他面前,清欢莫名觉得手足无措,似乎下一秒自己就会尸骨无存般。甩了甩脑海中这种奇怪的想法,她转身朝大厅门口快步走去。
望着眼前落跑远去的倩影,凌暮阳嘴角的笑意慢慢褪去。他特意改签航班提前到了机场,为的不就是想早点见到她吗?清欢刚踏入大厅,他一眼就认出了她。她一点都没变,还是四年前第一次遇见时的模样。可惜,,神情闪过一丝痛楚,他摸了摸右手腕上遮掩伤痕的佛珠,眼底的落寞一瞬即逝:清欢,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可为何让我遇见你,这么晚!
……
四
凌暮阳站在门口等了许久,才见到清欢慢吞吞地开着车挪到跟前停住。
只见她跳下车,满脸尴尬:“师兄,拜托你个事,你可千万别跟徐立说我开车来接你了?”
“怎么了?”凌暮阳不解地看着她。
“我车技太烂,徐立平时都不准我开车,如果被他知道,我肯定又要被念叨了。” 清欢不好意思地讪笑着。
凌暮阳心里五味杂陈,是啊,她车技怎么可能会好,徐立又怎会舍得让她开车?
“清欢,如果没记错,你应该拿驾照都快三年了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来开车吧,你坐旁边指路就行!”轻叹了一口气,拉开副驾的门等她上了车,他再转到另一侧的主驾驶位坐下,发动车子出发。
驶出一段,才发现清欢仍睁大眼狐疑地望着他。
“清欢,你信不信我几乎知道所有关于你的事,我知道你每次考差了就会偷偷躲起来哭,知道你中学时候暗恋着的男生名字,呵,我甚至知道你6岁时还在尿床……”凌暮阳看着她越听越哭丧着的小脸,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肯定是徐立,对不对?”他从小就是个大嘴巴,恨不得把她的糗事昭告全世界。如果不是还在车上,旁边还坐着凌暮阳,她肯定会立刻跳起来打电话给徐立把他给臭骂一顿,家丑不可外扬他不知道吗?尤其,清欢偷瞄了一下旁边那张竭力忍住大笑的俊脸,尤其糗事还被这么一个男神级的人物知晓,真是丢脸丢到家了。清欢恼羞成怒般地别过头,看向车窗外,不再说话。
凌暮阳望了望那张窘迫的侧颜,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果然是被徐立捧在掌心养着的娇花,脸皮这么薄,稍微一激就耍起小性子不再理人。
他苦笑了一笑,决定不再打趣她。松开握方向盘的右手,点开触屏上的音乐播放器。顿时,车窗里流淌着碧昂斯柔情动人的嗓音。
清欢回过头来,对他尴尬地扯出一个微笑,眼神却被他右手腕上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凌师兄,你手上这串佛珠好别致,我好似在哪见过一般?”
“几年前,我家附近一家寺院的住持送给我的。”凌暮阳睨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淡淡地回应道。
“住持?住持?是‘安华寺’吗?”清欢欣喜地问道。
“嗯”,凌暮阳转头深深地看了清欢一眼,后者一脸看吧我猜对了的骄傲表情。蓦地,浓浓的无力感涌上他的心头,无比挫败:
清欢,为什么?你连住持方丈的一串佛珠都能记得清楚,可为何,偏偏忘记了我?
……
五
“凌师兄,你家也在B市吗?”清欢好奇地问。
“嗯,我家就在‘安华寺’附近。”
“这么巧,我们大学也在那附近,平时只要一有空,我们都会去寺里烧烧香,拜拜佛,后院那棵姻缘树可灵了……”清欢边说边陷入了回忆之中。
高考成绩出来后,本来是要填报徐立所在的A市大学的,结果志愿填报前徐立不知哪里又惹恼了她,最后一赌气就选了B市。因为这个冲动的决定,徐立第一次跟她大发雷霆,未曾等她开学就生气地提前回了学校。
开学第一天,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安华寺’哭了大半天。直到第二天早上,徐立才臭着一张脸出现在校门口,冷战了一个暑假的两人最终以徐立妥协认错解冻。好在两市相隔不远,不过二个多小时的车程,从此徐立就成了周末往返AB两市爱情列车上的常客。
直至清欢大学毕业,两人婚后定居到了A市,才结束了徐立银汉迢迢牛郎暗会织女的生活。婚礼上徐立晒出的那一叠厚厚的火车票,还一度被传为两人爱情的见证和佳话。可惜四年来,清欢竟因为懒,居然一次都没去A市看过徐立,虽然徐立也曾抗议过,可到了最后总是舍不得让她两地奔波,渐渐地也就由着她了。想到这里,清欢心里就觉得暖暖的,不由自主轻笑出声:
“凌师兄,如果当时不是我懒,我肯定也早就认识你了。”
凌暮阳侧过脸,看着她淡如莲花般秀气的眉眼,自嘲地笑了笑:“是啊,终究还是我们俩无缘”。
顿时,车内气氛再度沉默起来,凌暮阳又恢复成那副清冷漠然的姿态,紧抿着唇一言不发。清欢心想,这人性子果然比自己还阴晴不定,索性闭着眼假寐,就这样胡思乱想了很久,隐隐发觉车子似乎停住了。清欢睁开眼,环视左右,原来已到了进入A市的岔路口。她看凌暮阳若有所思似的,慌忙笑道:“这么快到了,怎么不叫醒我?”凌暮阳难得笑了笑,也不答话,弯下腰去似要替她解安全带,清欢吓得后背紧紧贴住车椅,不敢有丝毫动弹。偏偏凌暮阳动作极慢,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那张峻冷精致的脸孔,几乎要贴在她面颊上。清欢惊得连呼吸都停了,只觉得周遭静得能听见分分秒秒的颤动,拉成近似折磨的漫长。最终,凌暮阳低叹了一下,褪下自己手腕上的佛珠,又俯下身去郑重地替清欢带上,随即他移开身子,什么都不曾发生似的。
“师兄,你这是?”
“迟到的结婚礼物" 凌暮阳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手腕,淡淡说道。
清欢随他的视线移去,触目所及之处只见一条蜿蜒狰狞的疤痕从掌心一直蔓延到袖口,顿时心下大惊:
“师兄,你的右手?”作为建筑师,右手可是承载梦想的灵魂。
“右手废了,还有左手;事业没了,还可再创;可如果所爱的人丢了,还能再找回来吗?”
凌暮阳望着前方,近乎迷茫又似坚定万分的低沉嗓音似从遥远的边际传来:
“清欢,你可愿陪我到‘安华寺’了却一个心愿……”
六
两人抵达“安华寺”时,已近傍晚时分。
一棵大桃树又粗又高的立于院中,上面缠满了红色的布条还有各色的祁愿符。周围是熙熙攘攘跪礼膜拜的穿梭人流,清欢看着前面衣衫萧萧,静静立于树下的寂寥身影,透过稀疏的缝隙,阳光在他身上撒下星星点点的倒影,他却恍若未觉般。一种莫名的情绪从心底升起,曾几何时,她也曾这样立于此树下,泪流满面,只是静静的仰着头,久久的凝望,无喜无悲,让视线穿透尘封的岁月,望向一无所知的未来。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眼前孤清默立的男子缓缓回过头来,双眼清寂,目光交织中,隐匿的疼惜自唇边飘逸开来:“清欢,你知道吗?四年前,我第一次见你,也是这样一个黄昏,从此就似梦魇,烙在心头,再也挥之不去。”
“不可能”,清欢惊呼出声,难以置信地掩住嘴。
“清欢,你信缘吗?”凌暮阳望着她,苦笑了一下,顿了顿:“我从小由祖父一手抚养长大,祖父在世时曾与住持方丈颇有渊源。那日,方丈赠我佛珠,刚踏入后院,我就见一女孩静立于此树下仰头轻泣万千风华,只觉心脏蓦地刺痛,那刻,我便明白,我在人世间的这数十年不过就为等待这一刹那的惊鸿一瞥。”
清欢呆怔住,摇头低喃:“不可能,为何我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从始至终,你的视线都未离开过这棵树,好似要看它到地老天荒般”,凌暮阳苦笑:“后来,你同伴进来唤你离开,等我反映过来追出去时,你们已消失在人海中。……”
从此,那道清丽的身影就像毒药般刻入骨髓,扎根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直到某天学生会聚餐,一个学弟笑说自己已是名草有主之人,并逐一给众人介绍自己钱包里女朋友的照片时,他才惊觉原来这就是自己心中魂牵梦绕的女孩。
“我有意无意地接近他,探听着关于你的一点一滴,无法自拔”。。。
后面的两年,他觉得自己就似一个偷窥别人爱情的贼,一遍遍告诫自己放弃执念,一遍遍却又心生妄念。如果不是出国前的那次醉酒,醉梦中吐露的心声,也许这个秘密永远就这样被封存在心底。他记得徐立痛苦被背叛的眼神,挥拳过来的愤怒:凌暮阳,你无耻,这就是你对待兄弟的情谊吗?
他确实无耻,他甚至还记得自己的冷笑:徐立,你觉得清欢是真爱你呢?还是她也只是被动地接受这青梅竹马的命运安排?……
他带着他一贯的自负出国了,不过两年,他固执地以为,他还有时间,等他学成归来,一切都还来得及。
“直到我辗转知道了你们结婚的婚讯,决定放下一切回国去找你,却在去机场的路上遭遇了严重的车祸,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吧。”凌暮阳徐徐说着,似乎就在与人讨论着自己不相干的杂事。
“佛曰:所有相皆是虚妄。这四年来我对你的恋恋不忘,又何尝不是一场镜花水月。因为妄念,所以执著;因为钟情,所以迷悟。我这次回来,曾自私地赌你过得不是那么幸福,赌我有自信能带走你!可当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错了,阿立把你保护得如此纯净美好,一如当初初见你时的模样。
回国前,阿立曾跟我说过一句话:“师兄,你爱清欢,不过四年,你愿意为她付出一整条手臂;可我也爱她,爱了二十多年,我愿意为她付出我的所有,只要她能过得幸福!如果可以,我希望为她付出手臂的那个人是我......”
这么多年,阿立对你,又何尝不是一种执念。我这次回国的目的,阿立其实一直都知道。就因为我自私有心的一句话,他强忍着内心的矛盾与纠结默默地做了这一切,与其说是成全我,不如说是他在成全你,他是在拿他自己终生的幸福做赌注,赌他舍不得你受半点委屈……
我想,我终究还是输了,不是输给时间、输给天意、输给你,我只是输给了阿立,他远比你我想象的要更爱你!”
凌暮阳定定地望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女子,最终,背过身去,闭上眼睛。
“清欢,回家去吧,阿立他一直在等你!”
。。。。。。
七、完结
回去的路上,清欢的心似飘荡在水面的浮萍,久久不能平复。
耳际回响的一直是凌师兄刚才说过的话语,过往种种都如电影般在脑海里一幕幕闪过,仿佛醍醐灌顶一般。
难怪自凌师兄出国后,徐立就绝口不再提他的名字。
难怪徐立会突然坚持清欢一毕业,就立即说服双方父母举行婚礼。他肯定是自己都不自信,害怕凌师兄回国事情会发生变数,所以自私地做了决定。
难怪在婚礼上徐立会痛哭失声,难怪那天他会喝得酩酊大醉,半夜清欢迷迷糊糊起来去厨房倒水时,却看到从不抽烟的他独自坐在黑暗中默默地抽着烟。她当时还笑话他,是不是感觉跟青梅竹马结婚特别扭,所以后悔了!她记得徐立什么也没说,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吻着她,似坚定又似承诺地低喃:清欢,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过得幸福,我保证!......
那个傻瓜,他一定是知道师兄出车祸了,所以特别内疚和责怪自己。
这两年多来,他掩饰得那么好,一边小心伺候着她的臭脾气,把她宠上了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心里又是怎样患得患失地在煎熬着......
清欢只觉得心里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倾泻出来一般,是的,她想见到徐立,立刻、马上,这辈子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刻这么想见到他。
快临近自家楼下时,远远地就看到路灯下那道颀长的身影,是徐立。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焦灼地来来回回徘徊着,地上布满了长短不一的烟头,也不知到底等了多久。
清欢再也强忍不住,飞奔过去纵身投入到他的怀里,哭着骂道:
“徐立,你这个大傻瓜,笨蛋,大骗子,老婆也是可以让给别的男人的吗?”
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
良久,徐立才放开她的唇,轻柔地替她拭去泪痕,紧接着只是把她搂入怀中抱得更紧,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血液里。
“徐立,别以为这样我就放过你了!”清欢被他的大衣团团包裹住,微红着脸用指尖轻点着他的胸膛哽咽道。
下一秒,手指就被一只大手包住擒到唇边轻轻地细吻。
“清欢,我爱你!、、、很爱很爱”,沙哑又霸道的嗓音在夜空中低声宣告。
“我也是,一直都是!”清欢轻推开他,望着徐立此刻再无戏谑饱含深情的双眼,踮起脚重重地覆上那两片薄唇作为回复。
“我知道”徐立低下头,在她的额前轻轻印上一吻,再度把她搂入怀中。
半晌,“佛珠好看吗?”有个酸溜溜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徐立,你在吃醋吗?”
“我才没有”,有个声音别扭地回答。
“徐立,你就不怕我真跟凌师兄走了吗?”
“我怕,很怕。但是不管你走到天涯还是海角,我都会把你再追回来的。你苏清欢,生生世世都是注定要做我徐立老婆的。。”
“你骗人,下辈子你就不记得我了!”
“记得,我会给你打上我的烙印,,,”
“徐立,我想我们该要个孩子了。。”
“嗯,你说什么都好”......
某人呱噪的小嘴再度被深深地封住。
昏黄的路灯下,两道相拥相依的人影互相摇曳缠绵着,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迷人花香。似乎,寒冷的冬天已经过去,春天,终于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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