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怀念我的母亲
从小到大我穿过许许多多的鞋子,有运动鞋、皮鞋、布鞋、胶鞋,要说最舒服的,也最值得我怀念的,还是母亲为我亲手制做的布鞋。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人们没有钱去买鞋子,家家户户都是动手做布鞋,做布鞋需要鞋样子,你知道什么是鞋样子吗?你听说过鞋样子吗?现在如果问问身边的年轻人,恐怕没有多少能知道鞋样子的人。
我生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在当时一个八口之家,绝对算个大家庭,填饱肚子是头等大事,哪里还有钱给孩子们买鞋子呢!我们的鞋子都是母亲自己动手制作,无论是单鞋还是棉鞋。
在我的记忆中,家里有一本厚厚的《毛泽东选集》,在这本书里每隔几页就夹着一幅鞋样子,有大人的,有小孩的,有单鞋,有棉鞋,尺码齐全,款式丰富。现在想想当时居然敢把红宝书用来夹鞋样子!这些鞋样子有的是用旧报纸剪的,有的是用旧画报剪的。鞋样子的纸质颜色参差,有的己经泛黄,有的簇新,显然是多年积累而来的。
农闲的时候,母亲就会为我们兄弟姐妹做鞋子。母亲把平时积攒下来的碎布头找出来,挑出颜色较深的用来纳鞋底。母亲会用一些面糊做成浆糊,然后找一块平整的木板,把浆糊均勺地抹上薄薄的一层,贴上较大的、较为完整的一块布,再刷一层浆糊,再把碎布拼好贴上,然后再刷浆糊,再拼贴碎布,往往要贴好几层,最后再贴上一块较大的布,把碎布完全盖住。这些做好后,把木板拿到阳光下曝晒,几天后等几层布完全干透,就可以把布揭下来了,母亲按我们兄弟姐妹脚码的大小,把布剪成鞋底的样子,再剪一些白色的布条,一点一点把鞋底的边缘包住,再用浆糊粘住晒干,然后衬上两层柔软白布就开始纳鞋底了,那时晚上没有电灯,更不用说看电视了,记得母亲总在昏暗的罩子灯下纳鞋底,她左手拿着鞋底,右手拿着锥子,用力地穿透几层布做的鞋底,然后再用大针穿过,拉紧麻线,不慌不忙,有条不紊,不时把锥子和大针在头上蹭一下,我总是很担心会不会把头皮扎破。纳鞋底是个很费工夫的活,好多天才能纳好一双鞋底,鞋底上那密密麻麻的针眼,都是母亲一针一针纳出来的,冬天的时候,母亲的食指上会裂开一道口子,那是母亲在纳鞋底时麻线勒出来的,我勤劳的母亲为了我们真是吃透了苦!
纳好鞋底后,就开始上鞋帮了,这时鞋样子就有了用武之地,母亲会依照鞋样子裁好鞋帮,若是单鞋会比较简单,若是棉鞋,还要在里面絮上棉花。单鞋我最喜欢母亲做的牛筋鞋,鞋口两侧各有一块松紧布,穿起来比较方便,也跟脚,穿上这样一双新牛筋鞋,走起路来,会感觉步履轻松,仿佛漫步云端,人也有精神,放学路上跟小伙伴比赛跟步时,他们会说你穿的新牛筋鞋,谁能比得过你?而且这种鞋子最大的好处是透气好,永远不会得脚癣,那时的我年幼无知,不知道心疼母亲,总喜欢踢路上的小石子、土疙瘩,再加上脚长得也快,用不了多久,新鞋子的前面就在大脚趾的位置,被我踢出一个洞,母亲看着我的鞋会说,你脚上长牙了吗?然后无奈地帮我把洞补上。
棉鞋我最喜欢母亲做的三块瓦棉鞋,鞋面鞋帮共用三块黑条绒布做成,所以叫三块瓦棉鞋,两侧鞋帮上面各有一排气眼,用来穿上黑色的鞋带,穿上后系起鞋带特别的暖和,也特别的跟脚,无论是走路还是跑步都不会感到鞋子往下掉。
母亲做的布鞋母亲幼年丧母,从小在她的姥姥家长大,与父亲婚后,先后生育了我们兄弟姐妹六人,母亲勤劳善良,一生为我们操劳,经年的操劳使她的背渐渐驼了,原来高大的身躯也佝偻起来,以至于后来休息时,只能侧卧。她的眼晴白内障越来越严重,右眼的视力越来越弱,严重地影响了生活,八十岁的时候做了白內障手术,换人工晶体,手术那天,我们兄弟姐妹六人都在手术室外紧张地等侯,毕竞母亲已是八十高龄。等母亲手术结束,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我们都围上去,母亲轻松地说:我还没怎么觉着呢。第二天医生检查后,就拆了纱布,母亲心情非常好,她说:我看东西可清楚了,外面电线杆上的麻雀都能看见。我们轮流在医院陪护,一夭早晨我妻子在陪护时,给母亲买早点,在医院外有一家清真食品店,妻子没在意,她问服务员包子是什么馅做的,服务员告诉她有羊肉、牛肉的,妻子知道母亲从不吃羊肉,就顺便问了句:有猪肉的没有?服务员一愣,然后说:你是来砸场子的吗?我们是清真食品。妻子忙跟人家道歉,回去给母亲说了经过,母亲也笑了。出院后母亲的身体逐渐好起来,没事的时候就拄着拐杖到各家走走,这样过了三年,母亲又病倒了,在医院住了近两个月,受尽了疾病的折磨,八十三岁时离我们而去,我们再也见不到母亲了!痛哉!
随着年龄的增长,幼年时和母亲一起生活的场景时不时出现在梦中,愿母亲安息!您的儿女永远想念您!
网友评论
作者通过回忆母亲做布鞋来回忆母亲的勤劳、能干以及母亲的舔犊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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