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花开小妖
1
听着酷狗音乐循环播放韩红的《天之大》，不争气的泪水早已恣意横流。
歌词是这样描述的“妈妈，你的怀抱，我一生爱的襁褓，有你晒过的衣服味道。妈妈，月亮之下，有了你，我才有家……天之大，唯有你的爱，是完美无瑕。”
十几年如一日的供养，正如歌词里所唱，有了您才有家，您的怀抱是我一生的襁褓。一句对不起，三个字，不足以表达我内心对妈妈深深地、满满的歉疚之情。
我，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因为不后悔，所以，苦了爸妈，最苦最累的人当属妈妈。
这些年来，家人紧着我吃、紧着我喝，热了，冷了，嘘寒问暖伺候着。
在很多人的眼里，或许他们因为不熟悉渐冻症，也或许是因为他们无知……等等原因吧，喜欢用异样眼光和讥笑口吻，来看待、对待，我们这个弱势群体！
女人，本来天生就是敏感动物。这一病，更不愿意和外界人、事、物沟通。不愿意出去的原因，不外乎这几条，怕异样眼光，怕讥笑嘲讽，怕被同情，怕被质疑。还有怕仅剩的自尊被人赤裸裸践踏！
2
从古至今，在中国都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没有嫁不出的女人，只有说不到媳妇的男人”。在一些经济窘迫的家庭，相对落后的山村，大龄男人还真不少。有些选择倒插门，有些选择买媳妇，还有些会因为想留后而选择身体不太健康的人。而我就是身体不健康的女孩，因此，上门说亲的媒人，络绎不绝。
被禁锢的身体，是那样僵硬无力。也只有我和家人知道，全身肌肉萎缩，以及脏体多器官可能会随着药物和病情恶化出现一系列问题，根本不宜结婚生子。外人质疑我挑剔，一波一波，来给我做思想工作，让我接受现实。其实，他们中间不乏欺骗，也含有怜悯。
拒绝他们除了身体客观因素，最主观的原因是，不想成为将就，不想和没感情的人结婚，不想在我死后让别的女人住我的房子、睡我老公、打我孩子。
诚然，我不否认自个藏有私心。我想，私心是源于责任感，是人性中不愿与人共享的吝啬，更是基于大多数女人对婚姻对人生最基本的要求和信念。
我何尝不明白多一人看护，妈妈就会减轻部分压力，也会频添几分喜悦，身与心都能得到释放。我的不后悔，既有私心，同时又包含着妈妈的宠溺，她不愿女儿委曲求全，不愿她的女儿沦为别人眼中的孕育工具。
3
昨晚妈妈又包了饺子，是槐花猪肉馅的，馅是前几天弄的，有些不新鲜，味道酸而不香。
我顿时眉头一皱，用嫌弃的眼神望着碗里的饺子，咧着嘴巴嚷嚷着，好难吃，要求妈妈把饺子倒掉重新给我做。话音刚落，耳畔就传来一阵碎碎念，“要节约懂不懂，每个月开支好几千块，你不晓得心疼啊……”妈妈苦口婆心的念叨着。
医药费和营养费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十几年了，父母含辛茹苦供养着我，让我过着衣来不伸手饭来会张口的日子，大小便未曾浸染过裤子和被褥，意志坚忍，用无私的爱费心地护理着。
平日里交流最多的是妈妈，喂饭、洗澡、如厕等等，基本上大部分护理工作都源自我的妈妈，因为我有病，身患绝症，全身瘫痪，只能依靠赖于家人苟延残喘的活着。活着，仅仅是想活着，我像牛皮虱一样强劲有力的吸附在妈妈身上。有些自私，可我别无选择，我需要他们照顾，他们也需要女儿陪伴。
妈妈坐在我身旁，大概距离五十公分左右，斜靠在椅子上眯起双眸仔细打量着她，两鬓些许斑白，门牙掉了两颗，岁月的印记早已无情地镌刻进皮肤纹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着实让我心痛不已。
她粗糙的手里端着碗，用恳求的口吻说着，倒了多可惜，不会坏肚子的。拗不过，也不想听到碎碎念，在我的一再要求下，酸饺子拌着老干妈辣椒酱我强忍吞下。
妈妈起身拿纸巾给我擦嘴，望着她苍老无华的容颜、疲惫不堪的身体，眼眶有些湿润，头部后仰硬生生地把泪水憋了回去。一举一动未能逃脱妈妈的眼睛，她问，怎么了？我忙不迭地回答，没事，下次饭做好吃点。
4
今早，我说着，妈，我要上厕所，您快点。
只见她急急忙忙拿着杆秤要称早上买回来的肉，称完又嚷嚷着肉贩子算错账多收钱了，要去让人家退钱。在服侍我上完厕所后，她拿着袋里的肉找了去，没一会儿回来嘟囔着说，看你妈真是傻了，还有一块肉在锅里除水，就找去了，脑子不够使了。
我笑着调侃道，是想讹诈人家吧。说完，一股杂陈的味道涌上心尖，原来妈妈不是她说的人傻了，是上年纪后爱健忘，是她老了。
作为妈妈的女儿，我有义务和责任让老人有个幸福的晚年。在她身体不舒适时，陪同到医院做检查拿药；在她围着灶台转悠时，说一声我来吧；在她过马路时，拉着手提醒一定要走斑马线注意安全。
可如今，我什么也做不了。
妈妈有高血糖、心肌梗塞，时常会忘记吃药，就连督促她按时按量用药这件小事情，我都有心无力，多唠叨一句，妈今天中午的药吃了吗，吃了多少，便会换来一脸的不耐烦。
妈，我是您女儿唉，我希望您健健康康直到老。每每您把我从床上扶起来，背着我上卫生间如厕，再从卫生间到椅子上时，我的心，真的会一阵又一阵，袭来痛感，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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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望的绝症，笨重的身躯，苦逼的内心，消耗着、挣扎着、忍受着、无奈着。
我知道，我是无比幸福的，家人十多年来无微不至照顾着。特别是妈妈！每每听到，别人议论自己妈妈怎么怎么不好，心里免不了感叹，我庆幸我有一位好妈妈，她对得起“母亲”二字！
生活中，很少对妈妈说：我爱您！
妈妈，我不后悔当初的选择，真是坑苦您了。
因为有您，我活得有尊严；因为有您，我才能坚持十几年；因为有您，我在没有药物控制病情恶化的情形下，打破医生说我顶多五年的寿命。
一切都归功于不离不弃、任劳任怨的妈妈，今生的恩情，我无以为报，但愿有来生，下辈子，我们换换，做我女儿。
让我狠狠地宠您、爱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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