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征服者广场
进击的骑兵“大家都跟上,速度快点!”
酒铺门前,金属蹡蹡,脚步隆隆,一个浑身铠甲、身材魁梧的军人举着被风吹的呼呼响的火把催促着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齐步小跑往南边去了。
“出什么事了?”
四个老人闻声从酒铺出来,挤在半掩的门口。
“不用问,肯定是去树林里抓凶去了!”
“这些后生都好面生,不像是我们镇上的人吧?”
“净他娘的废话,我们镇上一共才回来几个踩着狗屎运的后生?没看都是从东边过来的?”
几个老人走出屋子在门口一字排开,看着消失在夜里的队伍你一言我一句的聊了起来,头顶上的纸筒黄灯在风里摇个不停,让几个老人的影子忽长忽短的打在地上。
此时,二楼的窗户旁也立着几个红精灵黑黑的身影,静默无声。
深夜,长溪镇西北方向一百五十二里处,哥庭城正下着大雨,道路泥泞不堪,到处是一洼洼好似沸腾的雨水,倒映着这座古老城市微弱的夜光。
漆黑的路上,一只蟾蜍停在一洼雨水旁正用前肢拨弄着眼睛上的水珠,不久便在猛烈的雨珠打击下往马路对面爬去了。
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只有磅礴的大雨和雨水打在地面上哗哗的声音。
此时,一辆马车在泥泞颠簸的路面上东倒西歪的从东大门进了城,熟练的穿行在纵横交错的巷子里,往城中央的“征服者广场”方向去了。
(长历一二八八年,地姆大军在此彻底击败荒漠沙人和平原野人的联军,为纪念此次胜利而修建了征服者雕像,雕像周围逐渐变成了一座广场,便取名征服者广场,并保存至今)
不料,那只过马路的蟾蜍来不及躲闪,竟被那马车碾死了,尸体砌在泥泞的车痕里,分不清哪里是泥哪里是蟾蜍,只有天亮后的太阳把地面重新晒干,它的尸体才能再次显出惨烈的形状来。
广场西侧有一栋白石砌成的拱顶拱门的双层建筑,拱顶上高高的竖着一根尖顶,尖顶上悬挂着象征地姆辉煌的鱼骨长旗,此刻已被雨水打湿,沉沉的垂着。
(鱼骨长旗是地姆在长历一二八八年-一三九九年期间建立的海湾王国时期的国旗,曾经遍布南方大地,如今只飘扬在哥庭城的上空。注:月牙堡也是地姆城堡,是巨山堡垒王国的都城,但如今已经不再使用鱼骨长旗)
这里是哥庭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府办理疗院,昏暗的大厅里此刻聚集了很多人,正你一言我一句的在争论着什么,但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他们的争吵声被淹没了,竟没人发现了门口突然停下来的马车。
车门打开后,从车上下来两个身披落地黑袍、头戴双翼钢盔、手握雕花长剑的卫兵站立在车门两侧,不一会儿,一个衣着鲜亮身体匀称的妙龄女子撑着伞下了车,又过了好一会儿,才从车里挤出来一个红色罗缎坎肩裹身、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只见他喘着大气不耐烦的往屋子里面走去,女子紧跟着替他打伞,两个卫兵紧随其后。
见有人进来,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纳兰大人,您可来了!”
一个同样挺着大肚子的短发男子见是哥庭大督纳兰宏愿,慌忙上前弯腰致礼,与众也都赶紧弯腰行礼:
“见过纳兰大人!”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身为哥庭第一大督,自然是要来为民解难的,行了,人在哪,快带我去看看。”
这纳兰宏愿整理了一下衣服,拉高着嗓子说道。随即跟着那短发男子往里屋走去,身后紧跟着那个妙龄女子和两个卫兵。
众人簇拥着这位纳兰大人穿过一条漆黑狭长的走廊来到一间最靠里的屋子,屋子里微弱的灯光下两个围着深红色围裙的护理人员正在帮一位头部受重伤的男子更换绷带,见门口挤了一堆人,两人只略微回头看了看,便继续忙绿起来。
只见那男子的脸上塌陷了一大块,只剩下半边嘴巴,而鼻子则全部不见了。此时任凭绷带怎么缠绕任然淌着大量的鲜血,瞬间便将绷带全部染成了红色,他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他可曾说什么了?另外几个呢?”
纳兰宏愿挤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转身问身后的人。一个自称是治安府台的消瘦男子略带恐慌的挤过人群上前一步说道:
“回大人的话,他只一个劲的说什么恶魔,一会儿又说是精灵,一会儿又说是幽灵,再没说过别的了!另外三个已经在出事的树林里找到,从土里挖了出来,现在正停尸在另一边的安乐间里。”
纳兰宏愿看着他,又狠狠的喘了口气,硕大的鼻孔抖动的厉害,低沉的声音几乎让过道轰鸣起来。他用手上的红帕子清理了一下鼻子,转身要走:
“行了,出去说吧!这屋里气味难闻的厉害,让我说不出话来。”
众人又簇拥着他回到了外面的大厅里,他环顾了四周,突然厉声吼道:
“这破地方就没个可以下屁股的地方吗?”
所有人开始只是一愣,马上就有人开始四处找凳子,等纳兰宏愿把他巨大的屁股重重的压在略显单薄的凳子上后长吁一口气,缓缓说道:
“我不管里面那小子说的是什么,你们只管给我问出个结果来,实在说不清楚就让他说是他把自己撞废的,我看就是那些鸟人干的,野人也有可能,红精灵是我们的盟友,也是我们的邻居,不会是他们。”
听他这么说,那治安府台廖正山有点慌神,赶紧上前一步说道:
“大人,这人怕是活不过今晚了,况且现今昏迷不醒,没法再让他开口了啊!”
纳兰宏愿抬头看着他半天没说话,现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吓的屏住了呼吸。廖正山赶紧低头不再说话。
“那你最好就别让他死了!”
纳兰宏愿突然提高嗓子吼道。他吼完又用帕子清理了一下鼻子,随后看了看周围的人,见没人说话便接着说:
“总之,要写成书面报告,不管是什么结果,重点是要写案子已查明,事情发生内容要详细,调查的过程也要详细!到时候我一并寄到圣城去,你们也别大惊小怪的,东边的雾精灵杂碎都被我们打回娘胎里去了,几个不要命的鸟人算什么...”
“大人,依据我们地方上派去的巡察蔚根据案发现场的线索回馈,倒不像是岛上的圣光族人做的,倒更像....”
人群中一个衣着得体,身上散落着不少血迹的方脸男子上前一步行礼说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今天就这样吧,有结果了再跟我说!别一问就只知道像不像,像有什么用,你还像精灵的老娘舅呢!我要的是确切的结果!”
他不耐烦的打断了那人的话,在那女子的搀扶下起身离开了。这时这女子才在灯光下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来,她不是别人,正是那长溪镇东边长思酒铺的老板娘的女儿息安姑娘。只是重新打扮了一番的息安姑娘多了几分女性的妩媚妖娆,但她那张精致健康的脸还是能一眼认出来的。
纳兰宏愿一行人重新上了马车,车夫驾着马车绕着广场半圈,从北面的出口驶往高处去了。
大雨依然下个不停,广场中央巨大的征服者雕塑群静静的立着,几个勇猛的地姆战士高高的举起手中的长枪,他们扭头望着东方,似乎在告知远方的国王他们取得了这场战争的伟大胜利,任凭大雨如何凶猛的打在脸上,他们巍然不动。他们脚下是一群趴在地上的敌人,正无力的挣扎着。
城督的府邸在哥庭北区的山腰上,俯视着整座城市,在它的西边则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血池,以及此刻它在闪电中偶然现形的壮丽夜色。
在理疗院大厅的人群中,有一个叫提农的少年,是里面那受伤士兵的弟弟,自从得知哥哥被袭击受了重伤,便急忙从河湾地的家里赶来哥庭。家里里只剩下一个身患残疾的父亲和一个尚未出嫁的姐姐,来之前姐姐再三叮嘱,务必要把哥哥带回家去。
“就是死也要死在家人身边! 那些个吃民脂民膏肠穿肚烂的贪官污吏没几个好东西!他们才不会在乎哥哥的死活!”
她哭喊着嘱咐道。提农趁人不注意溜进了安乐间,一直躲在一张停放尸体的床下,等着后半夜的来临。
凌晨时分,提农趁着理疗院里的人都睡着了,便偷偷的把他哥哥从理疗院的房间里背走了,他提前准备好的马车在后门的狭小巷子里待了一整晚,一切顺利后他的马车便借着大雨和夜色出了城,消失在黑幕里。
可怜的是那只蟾蜍,还没等到天亮又被马车碾了一次,这回彻底成了碎片,内脏和血液被淤泥搅和的无法分辨,都被化作雨水冲走了。
提农的马车行进在旷野里,马灯微弱的火光像夜明虫一般若隐若现,在灯柱上晃的厉害。风雨实在太大,雨水借着风吹进了马灯的盖子里,竟把火给熄灭了。路面顿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勒马停住,再也不敢走了。
车厢里的哥哥提闵被伤痛折磨的不停的翻滚,哀嚎连连。提农正绝望,突然马匹一阵惊慌骚动,他心里一凉,顿时毛骨悚然起来。
马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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