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2011年春，田里的爷爷

昨天在静思书轩闭眼静心时，想到爷爷，我的泪水不止。师兄说，慈济人做两件事，在家行孝、在外行善。我们无法把握生命的长度，但是可以把握生命的宽度和厚度。爷爷把所有奉献给了他的家庭，我又有什么理由来挥霍？所有生命带给我的疑问，生活都给了我最想要的答案，感恩！

我的爷爷和他的老伴一起，在贵州的大山里穷尽一生、披星戴月，拉扯大了四个孩子。如今这四个孩子也已经成家，有了孩子的孩子。在爷爷的世界里，他的生命全部奉献给了家庭。仅以此篇，献给我坚韧、善良、朴实、细心、多诚、向上的爷爷。

        暮春之初，田坎上满是葱葱郁郁的小草，零星地点缀着些小黄花。田野里，是爷爷撵着牛、拉着铁犁，光着脚在犁田。在他青筋暴出的小腿上，沾满了细腻光滑的泥浆。他坚定、沉稳的眼神，仿佛除了耕地以外，世界一切都与他无关。因为他知道一家人的口粮，都从这块地来，容不得半点马虎。微风吹过，田后的竹林沙沙作响，扑面而来的是泥土青草香，或许其中还混着爷爷们的汗味，不过依旧令人沉醉。        每次爷爷劳作完，回家一屁股坐在石台阶上洗脚，一盆每次爷爷劳作完，回家一屁股坐在石台阶上洗脚，一盆的清水洗罢，就会变成一盆泥浆。每一次都会遭到他老伴的唠叨嫌弃。他的老伴是一个十分爱干净的农村老太太，自己家吃饭的碗都要刷三遍。爷爷也从来不做声，只看见他带着沉重的呼吸声，认真地洗脚。

        经历过太多地风吹日晒雨淋，爷爷的皮肤是黝黑的。他的皱纹很多，大刀似的眉毛上，每一条皱纹都很深。用他老伴的话说，就是里面嵌着很多泥垢。爷爷对于老伴的“嘲讽”也从不在意。

        但如果爷爷要出忙办大事，他一定会翻出压箱底的绿色的中山装。看着身着中山装、笔挺、帅气的爷爷，我心中满是安定和崇拜。

        2000年，上一年级时，爷爷放弃了家里的耕作，到城里带过我一个学期。负责每天接送我，给我做饭吃。每一次写日记，我都会问爷爷：“两千年，到底有几个零？”他总是很无奈又宠溺地告诉我，三个。

        我记得在爷爷出现以前，自己的书包都是自己背，可是自从爷爷来了以后，我的书包都会被他挎在左手的手臂上，并且要求我走在他的前面。其实我很渴望像别的小朋友一样自己背书包，和爷爷小肩并大肩，牵着他的大手。可是从来都没有成功过。终于有一天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以防有什么事，你在前面好跑啊。”

        那时候我不懂事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有爷爷在，没事儿！后来长大了，觉得爷爷的想法真可笑，可如今我明白了，那是爷爷给他最心爱的大孙子的保护伞和爱。

        后来爷爷回到乡下，我再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不过每一次回家看见他犁田、割草的样子，我就非常安心。

        18年过去了，我带爷爷去州医院看病。终于，他愿意让我跟他肩并肩，并且是我强行挽着他的手。带着有点佝偻的他，穿梭在城市里、医院里。同样的街头上，爷爷的脸上没有了18年前的坚定。

        如今我们家已经不需要挖野菜充饥、借米下锅，也住进了高楼大厦。孙子们个个乖巧懂事。走进他孩子们的房子，常常看到他不自在。或者说，在他不劳作以后，浑身都不自在。看着他浮肿、沧桑、茫然的面孔，我心如刀割。

爷爷这是怎么了呢？

爷爷老了。

是啊，爷爷把所有奉献给了他的家庭，我又有什么理由来挥霍？

11年割草回家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