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世繁华（13）
忆（九）祖母仙逝心意冷
是夜。
染凝衣袖一拂，飞身上了屋顶，不知是有心事，还是一时未想起，竟没有设仙障。
望向祖母的寝殿，烛光昏红，忽明忽暗。往常到了此时，祖母是在沐浴的，今日却不见仙婢打水。不知祖母，情况如何。
想起从前，祖母养她，护她，教导她。将她宠的无法无天。她不知自己从何处来，父母是谁，祖母说她是小石头，是祖母最心爱的小石头。
如今，小石头已长大，还得了祖母一身修为，而祖母自己，却搭上了性命。果然，是她拖累了祖母……
靳修隐走出祖母寝殿，一张俊脸满是悲伤，惆怅。祖母要走了，他再不能护她仙体，他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住祖母的快速衰老，父尊都没办法，他能怎么办？他尽力了……
慢着……
着一世繁华（13）
这仙迹，是小染！靳修隐感受到染凝的仙迹，随仙迹很快看见处于高处的染凝！他不动声色，笑，却很真实。她，没走。 他猜测过她不会离开，如今真的发现她的仙迹，倒显得难以置信了。
染凝丝毫未察觉到靳修隐早已发现了她。她所有的心思，全在祖母身上。为何今日没有沐浴？是不是病的很严重？这些问题搅得染凝眉头深锁，焦急万分！
“你若担心，为何不亲自看看她？”
染凝闻声一惊，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掉下房顶！靳修隐赶紧飞起，本是想接住她。只见她反应迅速，当即一个旋转悬空而起，又轻轻落下。
正巧，同靳修隐落于一处。
她不知所措地想走开，却紧张过了头， 险些右脚绊倒左脚。
靳修隐扶住她险些摔倒的身子，瞧出她的仓皇失措，心中竟是窃喜的！至少证明，她之前的淡漠，只是假装。
二人近的能感受到对方呼吸！气氛，很尴尬，很奇怪。
染凝脸通红，而靳修隐，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眼中难得的柔情似水，她却不敢看。染凝一动不动，紧张的溢于言表。
“靳……靳修隐，你先放开……”
画面，最后定格在染凝震惊的大眼中。靳修隐低头覆盖住她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她想挣脱，却被他钳制的死死的。亦或者，她想挣脱了吗？明明他力度没那么大，明明如此美好，她怎会想要挣脱呢？
她承认，事到如今，她仍旧抗拒不了对靳修隐的眷恋……
“你还是不是你？”靳修隐没头没脑地在她唇边问了一句。
“不是，她死了。”染凝自然明白他所问。
“那正好，我们重新开始。”
靳修隐自方才见到她的那一刻，便想好，无论她说了什么，无论她如何抵触他，他都不会放她走。
重新开始……
染凝短暂的出了神。这四字，好陌生。“等送走祖母，”
“我们就成亲！”
靳修隐生生打断她的话，他清楚，她是想离开的！如果他此刻不说，机会便十分渺茫了。
这女人，怕是宁可独自过完这永生永世，直到身归混沌，也不愿让他陪她。
“不行。”染凝眼神闪烁，不去看他。
“我累了，要休息。”说完挣开他的手，转身进了“歌尽倾君”。
靳修隐望着她背影，嘴角有一丝类似笑容的东西，一闪而过。
亥时过半，仙婢们进进出出，慌慌张张。染凝还未睡熟，听到动静，暗叫不好！祖母怕是弥留之际了！掀被就起，顾不得装束容颜，奔向祖母寝殿。
靳修隐，靳湘子，海神母，还有清修苑众仙，皆在。所有人 面色凝重，海神母更是泪眼婆娑。
祖母怕是不行了！染凝直奔祖母床榻，今日的祖母，格外安详。枯白的头发，垂于地面，脸上的皱纹已逐渐舒展开来，眼珠逐渐浑浊。怕是过不了这一刻时。
染凝跪在床榻边，握着祖母干枯的手掌，不停抚摸，不停，落泪。
一旁的众仙，并不惊讶染凝的出现，众仙皆晓得，她并未离开清修苑。只是她既不愿露面，旁人也不好揭穿。
“祖母，我该怎么做？我要怎么救你？为什么我会把您害成这样？我才不稀罕多高深的修为，我只要您好好活着！”
染凝慌了，她怎会不知自己说的全是废话！若是还有救，任何人都不会坐视不理！只是此刻，她还能说什么？
蒲山老祖此时已不能说话，只伸出手将染凝握住，泪眼转向一旁的靳修隐。靳修隐自然知晓祖母的意图。那日，祖母是将染凝托付给他的，他没有忘。
修长的手，毫不犹豫地将祖母与染凝的手一同握住:“祖母，孙儿明白。您放心。”
一盏茶的功夫都未到，祖母便走了，来不及说一句遗言。染凝一怔，再也抑制不住，嚎啕大哭！
“祖母！”
从未见过如此伤心的染凝！即使当日她差点被靳修存玷污，她的眼中只有恨，只有倔强，未见一丝一毫的悲伤。
而此时，她心爱的祖母走了，不仅走了，仙身都逐渐飞化，只留下衣裳。她想用力护住祖母，却发现无济于事。于是她慌乱的手，不知要护在何处，只得乱捂一通！最终，直到祖母彻底走了。
染凝声嘶力竭地喊着“祖母”，被靳修隐拽进怀中。
靳修隐将染凝搂紧，任她泪湿他的长衫。
她觉得胸口很疼，疼的她呼吸困难。 她懊恼地捶打自己！纵使再高的修为又如何，她照样救不了她的祖母！
靳湘子与海神母跪下扣首，随后众仙齐齐跪下，殿外通丧仙童鸣埙报丧。
埙声闷而悠长，传遍清修苑，传上天宫，传入了，锁仙牢。
这埙声……只有远古神址身归混沌之时才会鸣埙。 靳修存瞬间失了神！
是祖母。祖母走了，靳修存唯一的救命稻草，走了。他颓然地跌坐在地上，苦笑着，泪却挂满脸。
身份尊贵的仙者仙逝后，其遗物会连同玉棺，葬入幽冥冢。
整个清修苑，被茫茫白绫笼罩着。因祖母生前喜好清净，靳湘子下令全苑不得大张旗鼓，全苑吃斋三年为祖母守孝。
于是，清修苑显得格外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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