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明还真不是在家务农的料，不当赤脚医生没几个月。一天早晨，生产队长汪永贵到他家，进门就嚷嚷。
“志明啊，哪能？大队里的代销店需要营业员，侬会算账。侬去哇？”
“噶好的机会，我当然愿意去。谢谢侬！”
志明当然不知道，这是她母亲托了关系，她也看不得自己儿子干活那么辛苦。儿子受苦，母亲看在眼里哪能不心疼？所以一旦大队里有什么消息，自己出面不好意思，就委托生产队长，也是本家侄子说更好些。志明妈妈，年轻时也是一个人物。乡里，大队部都曾当过妇女干部，所以人脉还是有的，只要稍微活动一下，给儿子找份体面的活还是有基础。何况他这个大儿子确实有能力，有才干，真可谓举贤不避亲。
没过几天，志明就出现在大队代销店的柜台前。代销店面积不大，四十平方米左右。它也是整个新民村唯一一栋两层楼，从东到西五上五下。楼房位于肈利江的南岸，开北门就是看到湍急的流水。小店的进货也是通过这条江，它应该是黄浦江的支流。平日里不时有小船靠岸，停泊在代销店后门，不时从船上搬着日用品进入代销店。楼上就是大队部，楼下两个房间就是代销店的门面。
店里无非是当地村民常用的日用品，油盐酱醋以及肉制品等。当年买东西还是一个凭票供应的时代，买什么都是计划供应。在绍佳记忆中，家里肉吃的不少，但不是常见的里脊、夹心、蹄髈之类的大块，这些仅仅凭每月发的肉票能买多少？猪尾巴，确实吃了不少。猪尾巴不用凭票，作为内部人员有先买的特权。多少年以后，每次走过菜市场，看到猪尾巴总感觉亲切，也还不时买几个回家烧烧打打牙祭，也是对曾经的一种回忆。
代销店就在绍佳所在小学的北面，中间就相隔一大片空地。也许称为操场更合适，墙面一东一西各有一个篮球架。也不知道是谁，在哪天树在那里。篮球框只剩下铁圈，后面的挡板也已经破敝不堪，油漆早就脱落，被风一吹时不时发出巨大的声响。
由于父亲在代销店上班，绍佳中午也不用回家吃饭，中午放了学穿过那片空地就可以来到代销店。农村的小学校也没有什么围墙阻隔，就如同村里的某户人家，只不过地方大了点，孩子多一点罢了。
中午过去，志明不怎么会做饭。他也就是把从家里拿来的米做些饭，把早晨出门时媳妇做的菜热一下就可以吃饭。代销店也没有什么正式的厨房，就在代销点后面看着河边临时搭了一间小屋，里面有锅碗瓢盆，还有一个煤球炉子。平日里烧水常用，偶尔一帮营业员晚上值班，也就靠它煮点夜宵什么。中午，志明就做个饭，热个菜。
作为代销店营业员收入也不高，只是不用在庄稼地里干。志明感慨当一辈子营业员太平庸，有时感觉自己就如同是一个朽木，任凭风吹雨打，哪天风大雨大就消失在世间。这样的生活可不是他想要的。表面上看起来风光一些，但如同是一把软刀子，慢慢割着他的心，有苦却说不出，也没法和人说。儿子绍佳却感到很开心，中午不用跑来跑去，尤其是下雨天还可以陪着父亲住在代销店，也不用冒雨回家。
大队里为了振兴经济，在大队最北面与邻县接壤都地方，开办窑厂。窑厂在邻县可有历史，可在当地却还是新生事物。建个窑厂不难，可由谁来管理？尤其窑厂不是过家家，需要很多规章制度，还需要人员管理，采购支出。尤其是烧窑需要大量的煤炭，那就需要北上采购，这些货可需要专门人才，到哪里去找？
2020.9.20晨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