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琬琰叹息一声,看向白磷道:“也罢,磷儿你且仔细听着。你自小长在谷中,性子未免单纯了些,虽心思灵巧,然却不懂人心。世间多有本心迷失者,苦苦追寻虚妄,生出种种事端。你切记‘遇事多思,不解问心,本心不迷,初衷不忘’。”
白磷眼中闪过迷茫道:“师傅,磷儿不懂。”心中却暗想,什么是本心?什么是初衷?大概她想要寻找亲人就是她的本心吧?初衷,是想要填满心中的不安?君琬琰笑道:“这是需要你以后慢慢体悟的。现在不懂没关系,记住便好。我多年未出谷,你可多向你师叔问询。”说罢转身离开。
余正青一下子坐在地上,瞬间形象全无,笑道:“小磷儿啊,我跟你说,出门千万要去小憩居一游啊,有惊喜哦!灵泽现在主要的势力分为三宗二脉一盟,三宗为武宗、器宗、云宗。武宗立宗最早,乃武道开创者百里延所传弟子所创,与星罗一脉同出一源。武宗弟子不同于云宗锻体之时便可滋养神魂,他们初期可谓是纯粹的体修,直至气血之力圆融,方会修炼内劲。因气血充盈,他们所修内劲,远比云宗弟子浑厚。你若遇上,切莫轻易让其近身;器宗,一生只修一把武器,选定所修武器,方算入门。不同于武宗与云宗的锻体,他们入门第一件事,便是亲手锻造出自己的武器。可以说,每个器宗弟子都是合格的锻造师,当他们的武器锻造完成,也便是锻体完成。待将所修武器运转如意,方可出宗历练,寻找特殊矿石,完善武器。那个臭小子,大概也就那水平吧。云宗便是我们师门了,当年祖师奶奶开创伽舞三十六式,为女子修武大开方便之门。但凡女子习武,无论修习哪家心法,必以此法方可入门。”
余正青满脸骄傲,继续道:“二脉便是灵女一脉与星罗一脉了,灵女一脉隐于灵泽北方灵隐山,除了接引新生身具灵根的孩子外,便很少出山了。只有天泽的祭祀与她们保持联系;星罗一脉,乃百里延直系血脉,代代相传,地位超然。如今的掌舵人么,哼,不提也罢。至于一盟嘛,便是缘盟了。”
余正青脸上浮上一抹笑意:“修一技至极致,得天地认可,便可入极境,为极道宗师。我之前所说的小憩居主人,便是厨道的极境宗师哦!有缘相聚便是缘盟。只有门中出过五个以上的极道宗师,或得缘盟一半宗师同意,方可称宗门。宗门中若有入极道,却不愿依附宗门的,便可开创门派。若无极道宗师的,便为不入流的小门小派。”
只见他站起身道:“磷儿,你可要加紧修炼,莫要让这臭小子比下去了啊。我先去将那小子调教一二再说,哈哈。”说罢运起轻功,几下便不见了踪影。
“缘盟,极境宗师,厨道极境宗师。”白磷口中念叨着这几个词,心中却无法平静下来了。有厨道的极境宗师,那是不是,也就有医道的极境宗师呢?他是谁?又在哪儿?他是不是可以帮自己找回记忆呢?她血脉相连的亲人,虽然师傅曾告诉她,她自小便被她捡到,带回谷中教养。但她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她想不出有哪里不对,就是心中那种不安感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或许,师叔所说的小憩居主人应该知道些什么。她抬头眺望着天际,心中不由强烈盼望着自己快快长大。她想去看看师叔所说的那个精彩的灵泽,想去寻找医道极境宗师的踪迹,想要找回记忆,想要解开心中的疑惑。
清晨,树林中生机盎然,虫鸣鸟叫声络绎不绝。晨曦的阳光,洒下斑驳的光斑,远处传来瀑布冲击的水声。清风拂过,时有树叶打着卷儿缓缓落下。
祁承耀在巨石上盘腿而坐,双目紧闭,手中托着一柄长剑。长剑微微颤抖,不时发出嗡鸣,人与剑之间似有某种无形的联系。片刻后,剑身猛烈一颤,缓缓浮起,渐升至与头等高,猛地一阵摇晃,颓然落下。
祁承耀睁开双目,眉头微微锁起,喃喃道:“还是不行吗?父亲曾道万物有灵,剑亦有心。可是什么是剑心,剑怎会有心?我日日与剑相伴,自感与剑有一丝心神相连,却再难更进一步,何故?”
说罢,起身长剑出鞘,翻转腾挪间似行云流水,隐带风雷之声。他闭目凝神,长剑灵巧的刺出,半饷,收身静立。睁眼,只见剑上串满了落叶,方才轻舒一口气。
耳畔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小子,剑法还算不错。境界么,你小子才摸到门呢。”
祁承耀抬眼望去,却见前日所见的青衣前辈躺在树间,姿态肆意潇洒。手中握着玉葫芦,葫芦中美酒呈一道水线落入其口中。却是不知何时到此,竟已看他许久而未觉。
不觉心中一凛,躬身施礼道:“不知前辈何时到来,晚辈有失远迎,还望前辈勿怪。”
余正青收起葫芦淡淡道:“小子忒多礼,你我要相处三年,这般拘谨,岂不难受?我姓余名正青,如何称呼么?你随意。”
“不敢,小子斗胆唤您一声余叔可好?”余正青斜眼看他,似笑非笑道:“你小子倒是乖觉,罢了,便允了你。”
祁承耀一喜道:“多谢余叔了,不知余叔方才所说的境界?”余正青撇他一眼轻笑道:“怎么,昨天不是傲的很么,说什么宗门武学不弱于人,不愿随我习武么。”
祁承耀面色肃然,拱手道:“晚辈师门武学,自是不弱于人。然晚辈却是学艺未精,心有疑惑未解。而今师门长辈不在,余叔眼界自是远非晚辈可比,若是有心指点,晚辈自是感激不尽。”
“哼,小子看招。”余正青折一树枝,飞身而下,袭向祁承耀,带起一抹残影。
祁承耀只觉一道劲气扑面而来,内涵锋锐之气,惊愕之余忙飞身疾退。手中长剑顺势刺出,只觉手腕一麻,长剑险些脱手。
祁承耀心头一凛,闭上双目,剑随心转,不知过了多少招,只觉剑法已运至极处,却总觉差了些什么。
“砰”的一声,祁承耀狼狈的摔落在地,双眉紧锁,到底差了什么呢?
“小子,你为何习剑?”余正青的声音遥遥传来。
为何习剑?“我五岁起,便身不离剑。本该习剑,何以有此一问?若说为何?或许...是不负父亲的期望,能够光耀宗门吧。”祁承耀面露困惑迟疑道。
余正青笑道:“这便对了,你连为何习剑都不知,何来剑心?”祁承耀躬身施礼道:“还请余叔指教。”
“何为剑心?剑本利器,因人而灵,剑心不过以心养心。小子好好想想,有什么是你抛却一切,哪怕性命也要追逐的。以此心养剑,剑自有灵,何时你认清本心,你的剑心便有望了。”祁承耀还待细问,却听余正青道:“小子,你与器宗剑峰的祈远山是何关系?”
他不由一愣,问道:“前辈认识家父?”余正青轻笑道:“你爹如今可还惧内否?”祁承耀惊诧之色愈浓,惊疑不定道:“不知前辈与家父?”余正青仰头灌了口酒,思绪渐渐飘远。
“青儿莫忧,你娘接你回云宗也是放心不下你,师叔虽然不在了,但你娘还在,我还在。器宗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去了云宗千万莫要荒废了修炼。云宗皆是女子,功法难免与你不合,我已将心法录入留影草内,你需勤加修炼。我会常去看你,随时考校功课的。若有不愉,也可回峰小住。”少年俊朗的脸上带着严肃的神色,眼中却满含担忧与关切。
“远山师兄,你要常来看我啊。我,我会想你的,可别光顾着去看晴云姐,就把我给忘了!”小小的孩童红着眼圈抱住眼前少年。少年脸色一红,有些气恼的想敲他的脑袋,却终究叹息一声摸了摸他的脑袋。
“前辈?”祁承耀疑惑的声音,唤醒了回忆中的余正青。他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果然眉眼间带着几分远山师兄的影子,五官却是更像晴云姐一些。不由认真道:“小子,你这声叔,确是歪打正着了。既然叫我一声叔,放心,我会好好调教你的,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啊!可别半路哭鼻子,哈哈!今天且让你放松最后一天,好好珍惜吧!”想起远山师兄的教导考校,心中不由升起一种大仇得报的小激动,便就着葫中美酒,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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