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日,梅花,去雪地里找;冰雪,去高山上找。
老父亲,去金华北山青岩、龙门,是想趁砍柴的机会去看看二儿子生产大队抓阄后获得的号树,究竟长成一个什么样子?直的可以当柱,弯的可以当梁,次的就用锯子解(锯)开当椽子,遗留下的树皮就交给大灶烧火,一举两得。
老母亲有没有跟随过老父亲,一起到过高山砍柴或者挑洋芋种回来,我不曾听说过。在我十八岁离开老家的时候,她膝下已是儿孙满堂,除此之外,就是栏里栏外两足四足的吃草东西,让她只能呆在家里或者不能走得太远,最远的地方恐怕就是自己表妹夫家所在村落,今梅江镇下马桥头行政村。家务缠身,似乎比我眼下从事的疫情防控还来得直接、分明,养家糊口的影子背后是颠日倒夜的艰辛与付出。
如果父亲的光阴还可以用家到田地、家到高山和家到白沙集市的直线距离衡量,母亲的脚步估计会散乱许多,数也数不清楚。
先在下塘和小溪埠头那里,匆匆地扔下几片吧。小溪埠头上,除了洗不完的大人小孩衣服,就是水桶的叮叮咚咚,在家的时候,总觉得母亲好像不怎么亲近水井,谁都知晓井水清冽,溪水容易泛泥。
接着,就是在大灶台边旋转个不停。二尺六的大铁锅专用来伺候四足动物,一尺二还是一尺四的“二兄弟”最容易见底,也好像最最明亮,映着我母亲白皙的脸,考验她的智商,它能吞下两大盘的手擀面,也能熬出一大家子人爱吃的番薯粥和豆浆,它能奉献一日四餐的蓬勃朝气,也能经受得住锅铲、水勺、宪帚的千般磨砺,最让人不省心的是嘴脚同一尺寸的钢精罐,除了烧水之外,似乎没有什么用场,但要是罐底粘上炭块,用刮刀清理的事儿非我莫属。
然后,就是在灶塘退出火、父子几个一起碗筷齐鸣的时候,初冬的菜地里留下她扯上扯下的身影,大小萝卜要请到家里来,萝卜缨子是大小猪儿的食粮,深黑色的上海青、浅白色的高脚崧菜要请到家里来,上海青水分多,专用来午餐的配菜,崧菜皮子长长肉儿也多,晾干后再挑到小溪里清洗,洗后又晾干,才进入大缸里与大小萝卜一道冬眠,今冬明春,年前年后,一家人的餐桌上的话题,与它的咸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母亲的肚腹该是钢铸铁打的吧,不然,咋怎么经饿?它曾装过我和兄弟姐妹初期的肉身,也不知还装过铁锅中多少残羹剩饭和盆子里多少青菜白汤。
解下围裙,看一家人在八仙桌旁哗啦啦、哗啦啦地吃饭,该是她最开心的时候,除此之外呢,该不会就是前门明堂里走读的阳光和灶房里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的清风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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