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天】精神明亮的底色

【第319天】精神明亮的底色

你若盛开，蝴蝶自来；你若精彩，天有安排

2018.6.19  周二  晴天

01.

每日黄昏，经营小吃摊的小伙子就出现在了小区楼下。

从前，也是没有留意过他的，日日只顾着低头赶路，那么轻而易举地就把他忽略掉了。

一日，带着小儿出去玩耍，小伙子的小吃摊已经支起来。简易的铁架子上，摆满了半成品的食材。

看见我身边肉嘟嘟的小孩儿，小伙子笑着说到：“这孩子长得真好看。”随即他又看着小孩问：“几岁了，小朋友？”

孩子认生，并没有答话，只是紧紧地攥着我的手。

“叔叔和你说话呢，告诉叔叔你几岁。”我鼓励小孩。

“现在的小孩都长得好看，你儿子看起来有点胆小。”小伙子说。

就这样，我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一会儿，也算是第一次相识。

02.

生活有时候很是奇怪。一旦你留意了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件事，接下来的很多日子里，他总会以这样或者那样的方式，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你的视线里。

每日下班，都习惯绕远路。一来想多走走，二来想去看看花。

一天，走过桥时，远远地就看到了支起来的小摊。“今天出摊很早啊！”我走近和他打招呼。

正在忙碌的他抬起头，递给我一个微笑，暖得如同彼时的黄昏。

不多时，摊前聚了几个食客，都是等着买小吃的。有人要炸豆腐，有人要夹馍，有人要鸡柳，要人要冷面……

小伙子一边应着一边弯下腰去打火。待火苗幽幽吐露时，他又去案子上找半成品的食材。

他的手法很娴熟。左手火腿肠，右手竹签子，签子从火腿一端轻轻一挑，肠衣就顺顺溜溜地剥下来了。随即，放入油锅，只听得“呲啦”一声，香味渐出。

炸香肠时，顺手切几块豆腐下锅，不多时，它们都出现在了案上。

无论是火腿还是豆腐，都是插竹签抹酱撒孜然，动作行云流水，自然得很。

03.

晚饭后，出去散步，小伙子的小吃摊已经开张。

过去打个热腾腾的招呼：“又在忙啊！”看到是我，他流淌再脸上的笑更是流溢得漫山遍野。“出来玩啊。”他说。

儿子指着小吃摊上的豆腐说：“现在是吃豆腐时间。”

小伙子乐了，手脚麻利地打火切豆腐炸豆腐。前后也就三两分钟，切成小块的抹了酱的炸豆腐就递在儿子手上了。

一次，因为疏忽，递过来的炸豆腐掉在地上，灰头土脸无法食用。

儿子急得要哭，小伙子连连说着“没事没事”，遂又重新炸了一份。

给他付两份炸豆腐的钱，谁料想他说什么都不肯收下。我知道，他风里来雨里去，挣的是小本生意的钱，不容易啊。

他说：“掉了就掉了，怪我没给孩子递在手上。那一块算我的，这一块，就是给孩子吃的。谢谢你照顾我的生意。”

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04.

暮色像轻纱一样慢慢地垂挂下来，远处的霓虹灯，次第闪烁。夜，来了。

散步回来，小伙子的小吃摊还没有收起。在凉凉的夜风里，我站在马路牙子上，和他聊天。

“听口音，你像河南人。”

“我是河北的。”

“我老公也是河北人，咱们真有缘。”

“你做这个有几年了吧，我看你动作很麻溜。”

“有三四年了。”他说。

05.

小伙子说，七年前，他二十出头，和同村的伙伴一起来到现在的这座城市打工。

最初，他们的工作地是煤矿。工作内容是开大车。那时矿上给出的工资也不少，几个人虽然累一点，脏一点，但心里却很知足。就在他们对接下来的日子充满期待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一位伙伴因为操作不慎，货车翻滚下深沟，人抢救无效。

小伙子说，那场事故，他的伙伴搭上了年轻的生命，这件事对他触动很大。矿上能挣钱不假，但有生命危险。

他毫不犹豫地辞职，转行。

离开煤矿的最初几个月，他没有固定的工作，没有固定的住处，日子过得皱皱巴巴，很是憋屈。

期间，他到工地上做小工，搬水泥拉砖，一天下来，骨头都要散架。他去过保险公司，却因为自己拙嘴笨舌，拉不到一个客户。他在餐馆打下手，又心有不甘。

如果就这样没有目的地奔波下去，自己不仅赚不到一分钱，还会白白浪费了时间。

又到春节，他回老家。在和老家亲戚朋友的一次聚餐时，他找到了接下来奋斗的目标――支起小吃摊卖麻辣串。

06.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在这座陌生的小镇上，他人生地不熟。把摊位支在哪里？怎么招徕顾客？一串麻辣串定价几何？从何处能拿到最新鲜最价廉的原材料？卖麻辣串者比比皆是，怎么才能够脱颖而出？

这一连串的问题都是摆在他面前的难题，也是他做这个小本生意的不得不考虑的问题。第一年卖麻辣串，每天卖三五十块钱他就高兴得合不拢嘴，偶尔卖个三五百，兴奋得几乎要失眠。

万事开头难。可是这难只是一阵子，如果你能咬牙坚持，你能熬过这艰难，接下来的路，就会越走越顺。

因为这份坚持，这份笃定，这份执着，这份不认输，不妥协，不甘平庸的勇气和担当，他不仅拥有了众多的回头客，还收获了爱情，组建了家庭。

现在，他爿下了一处店面，媳妇在店里卖小吃，他还是推着小吃车，每天定时出现在小桥边，或者小区里。

07.

现在，下班了还是习惯绕远道，不为别的，只想与他聊聊生意，聊聊天气。虽都不是打紧的闲话，但心里却能储存一份别样的暖。

有时候，也在老远就招呼他：来几片豆腐，不要辣椒！再来碗炒冷面，酱多点。

他还是那样的动作，蹲下身点火，然后取冷面，放在平铛上，敲鸡蛋，翻冷面，抹酱，撒孜然，切冷面，倒醋，装盒打包，手脚麻利，一气呵成。

他朋友在一线城市做收废铁的生意，去年就赚了个盆满钵满。他说，朋友是挣得多，自己十年的收入都不抵人家的九牛一毛，但自己也不自卑，更不痛苦。

每天有进账，每天能遇到惯熟的老顾客，每天能健健康康地活着，看阳光，听鸟叫，吃媳妇亲手做的家常饭，有老人的牵挂和疼爱，有孩子甜甜地叫爸爸，就够了。

这不就是寻常人家的寻常日子吗？正如杨绛先生所言“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小伙子说，经历这几年的磨砺与成长，自己才慢慢发现，幸福，其实是奋斗出来的。他问我：“你说我说得对不？”

08.

是的，幸福不是等出来的，不是羡慕嫉妒出来的，而是用双手奋斗出来的。

夺得《中国诗词大会》（第三季）总冠军的杭州快递小哥雷海为，在送外卖的同时，坚守着自己的诗词梦。十三年间他刻苦背诵诗词，终于用诗词把平淡如水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繁花似锦。

“每一个人也都可能，在你的跟前变成一个传奇。”康震教授如是说。

“你所有在日晒雨淋，在风吹雨打当中的奔波和辛苦。你所有偷偷地躲在那书店里背下的诗句，在这一刻都绽放出了格外夺目的光彩。”董卿这样感慨。

09.

摆小吃摊的小伙子也好，雷海为也罢，他们都来自最平凡的尘世，可是，他们并没有被世俗同化，被现实庸俗化。

他们怀抱着美好的初心，用最正能量的行动，去验证生活这道多变的方程题。

人生，有了这精神明亮的底色，就算繁华落尽，岁月薄凉，人生无情，他的灵魂依旧芬芳如许，璀璨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