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果子小七
石小雨向来路痴,特别是不知不觉中拐了五六个岔路口,过了三四次马路牙子,到了一条不知名的路上。
不知道是小时候的记忆出现了一些错误,还是近几年周围发生的变化很大。石小雨左顾右盼地观望着周围的环境,然而,大脑却搜索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石小雨在一条不知名的街道上,六七米的小道旁边有陈旧的三四层的楼房,低矮的瓦房或平房,和白色墙壁和蓝色屋顶的活动板房。
目光沿着居民楼往上看,生锈严重的防盗窗里的内阳台上晒着一些白色带图案的短袖、女士内衣、和超短裙一类的衣物。黑色粗细不一的电线杂乱地扯在低矮的天空中,风吹过就会像荡秋千一样来回摆荡着,这似乎是它们日常的乐趣。
街道上来往的人很是稀少,寥寥的几个年轻的女人,她们其中有的年纪不小,四十多岁,皱纹横生的褶子里堆积了不少的遮暇膏,眉目间全然没有妇人的温弱,倒是满身的戾气。
剩下的都很年轻,最小的十五六岁的样子,满满胶原蛋白的脸上涂着劣质的素颜霜,各种艳色的眼影和口红。身上穿着薄纱似的低领短袖和黑色短裙,或是穿着没有袖的连衣短裙。
刚放晴的天里,年轻的女孩们也出来透气,依在贴满广告小纸条的推拉门边,无力地撑着眼皮,一只腿做支撑,一只腿悠闲地抖动着,涂着死亡芭比粉口红的嘴唇上布满了死皮,牙齿上的还有黄色牙渍。她们磕着手里泛潮的瓜子,无趣地打发着时间。
那些年轻的女孩见到弱小无助的小女生时,嘴角总是掠过一丝嘲讽,眼神充满着鄙夷,然而其中不乏参杂着入骨的嫉妒。
眼看着天逐渐变黑,石小雨心里焦灼地在那里盲目地摸索着回家的路。
“怎么找不到了回家的路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从石小雨的头顶传来。
石小雨抬头间看到二楼的栏杆边站在一个穿白色印花长裙的女孩,房子旁边的栀子花树开满了整棵树,白色的花点缀在鲜翠的绿叶间,树的枝桠一直蔓延到二楼的屋顶,人只要站在二楼的栏杆处就能伸手够到白色的栀子花。
石小雨仰头观望着那个女孩,长长的头发及腰,发丝黑且硬,但光泽黯淡,像是很久都没保养的样子,的确在这种环境下,人说不一定还不能生活的很好,怎么还有心情去打理头发。那个女孩眼哀伤而迷离。那种眼神中透露着一种伤感的病态美,像是眼眸中困住了一只黑色带黄色花纹的蝴蝶,蝴蝶疲惫无力地闪着翅膀,驻足在黑色的瞳孔后,寂静地沉默着,像是挣扎无望后的麻木。
女孩毛糙地头发紧贴着耳朵和苍白削瘦的脸颊,嘴唇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一直紧闭着,眼睛看完石小雨之后就望向了不知名的远处。
女孩纤细的手腕搭在生锈的已经斑驳的冰冷的铁栏杆上,深棕色的栏杆衬着女孩惨白瘦弱的四肢,仔细近看还能发现裸露在外的惨白的肤色下有几道淡淡地伤痕。
石小雨仰着头问她“你是住在这里的吗?”
女孩似乎没有听见,目光依旧停留在远处,神情哀伤。
石小雨看着天一点点变暗,心里很是着急,细想道:先别问废话了,就问问回外婆家的那条路怎么走,自己也只记得外婆家门口的那条路了。
“你知道柏华路怎么走的吗?”石小雨提高音量喊道,然而,女孩似乎故意没有听见似的,没有理睬石小雨焦灼地询问。石小雨心里有些郁闷,挠挠后脑勺想着:为什么不理她呢?难道是没用敬词,显得太没礼貌了?
“我想问问您,您知道柏华路怎么走的吗?”石小雨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温柔地仰着脸问道。
这一次,女孩终于反应过来了,她看了一眼石小雨,面无表情地轻轻摇着头。女孩悲悯地问着“你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嗯!我自己一个人跑出来后,就忘了回家的路怎么走了?”石小雨难过地说道。
“可怜!”女孩皱着眉说道。
“没有,我只是迷路了而已,很快就能找到回去的路的。”石小雨胸有成竹地说着,转念一想,能回去是能回去,可是怎么才能回去呀!
“那还好!”女孩嘴角微微挑起,但又很快放下,似乎微笑的表情已经变得陌生。
石小雨‘哦’了一声之后,就发觉这个女孩古里古怪的,比自己还奇怪。
“你不开心吗?”石小雨刚问出口就后悔了,看这女孩的神情显然不开心啊!如果何方在这里,他一定又该骂自己蠢了。
“我也想找到回家的路。”女孩无力地颤颤巍巍地吐出这几个字。
“这里不是你家?难道你也住在亲戚家?”石小雨好奇的问道。问完后又后悔了,这不显然吗?不在自己家,那肯定是住在亲戚家呗。
“不是啊!这里不是我家呀!”女孩神情又开始迷茫起来,一边自言自语地嘟囔着,一边傻笑着。石小雨看着女孩笑,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想想比她还笨的人一定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何方以前就说,最好不要和比自己傻的人多说话,不然傻是会传染的,何方老是抱怨和自己说的话太多了,也变的傻里傻气。所以,石小雨准备结束和女孩的对话。
“你家不在这?离这里远吗?”女孩又问道。
“嗯!那是我外婆家,我的家离的很远,在淮河。”石小雨快速地回复着,着急地想要离开。
“淮河!淮河!…”突然那个女孩像疯了一般,神情在亢奋和狂喜之间快速地转换着,双手紧抓着铁栏杆,指甲刺啦刺啦地划在铁质的物件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声音听起来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抓落的铁屑纷纷掉落在石小雨仰着的脸上,差点还掉进了眼睛里。石小雨赶忙打落头顶的铁屑,抹掉脸上的铁屑渣子。
这时,出来一个目光含凶的中年妇人,恶狠狠地瞪着石小雨,一把抓住那个疯了一般的女孩的纤细的手臂,用力的拉了回去,然后‘嘭’的一声,铁门被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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