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十二月是值得纪念的。不是说它意味着年末,而是因为它见证了我再一次挥手作别从前那个很傻很笨的自己。哈哈,其实现在的我依旧很傻很笨,但那又能如何呢,我愿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拉黑自己,只为将来的某一天我能够遇见一个更好的自己。
十一月的乌鲁木齐,冬天来的很晚。秋天的脚步停顿于此,宛若不愿和心上人离别的热恋中人,频频回头徘徊不定。终于当周围所有人都大呼早已忘记冬天是什么模样之时,皑皑白雪午夜骤然降临,恍惚之中着实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
我的十二月,相伴飘散零落的孤雪,依然是个适合读书冥想的时节。2017的最后一个月份,我很开心,原因很简单,我与沈从文先生在一段漫长的等待之后终究还是相识了。第一次,满载着无限的好奇心和充分的热情去读了读他的小说《边城》。
现在, 在今天这段故事的开头,先让我们来了解一下沈从文先生。
沈从文(1902-1988)原名沈岳焕,湖南凤凰人。中国著名作家、历史文物研究者。14岁时,投身入伍,浪迹湘川黔交界地区。1924年开始进行文学创作,撰写出版了《长河》、《边城》等小说。1988年病逝于北京,享年86岁。
记得自己第一次接触沈从文先生的作品还是在上高中的时候,小说《边城》前几段的故事被选入我们的课文当中。当我再次开始争分夺秒埋头疯狂咀嚼沈从文先生的那几段文字之时,我便很清醒的意识到原来自己早已深深迷恋于此。我不知如何形容《边城》带给我的是怎样一种奇妙的感觉,但我明白,清纯而又美丽的翠翠自始至终都让我难以忘怀…
《边城》:那山那水那人沈从文先生通过小说《边城》为读者呈现了人世间一片无与伦比的世外桃源。而若用如今的评语来形容,边城茶峒则是深埋沈从文先生心底,他人所无法描绘的一片理想国。在那座边城里,人与大自然和谐共处,万物生机勃勃,百姓生活幸福安逸。而我们的主人公翠翠的故事也正在那片广阔的乐土里悄无声息的繁衍着。
在小说的开头,沈从文先生笔下的翠翠是这样的:“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故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故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人又那么乖,如山头黄麂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平时在渡船上遇陌生人对她有所注意时,便把光光的眼睛瞅着那陌生人,作成随时皆可举步逃入深山的神气,但明白了面前人的无机心后,就又从从容容的在水边玩耍了”。这便是翠翠,一个十五岁,恬静乖巧、冰雪聪明的乡村女孩。
《边城》:那山那水那人翠翠从小就和祖父相依为命。父母双双殉情。翠翠的母亲即祖父的独生女,十五年前和一名在茶峒的驻扎军人互唱山歌相识后便陷入了极其强烈的爱情海的漩涡之中,爱得那么的轰轰烈烈,无法自拔。没过多久,她的母亲便怀上翠翠,军人原本想要带着情人远走他乡,但其母考虑到家里孤独的老父亲和军人的声誉,从头到尾都难以下定离别的决心。军人见其犹豫不决的可怜模样,伤心不已,遂独自一人服毒死去。军人离世不久,翠翠便平安健康的降生于世,然而其母却不能忘记军人已然逝世的痛苦事实,因而没过多久便撇下翠翠和老父亲在水边自杀了。
一眨眼十五年的时光如同浪涛般匆匆流逝而去。在天然山水的养育和祖父亲切疼爱与万般保护之下翠翠日渐成长,越发美丽。她的成长犹如一朵盛开的鲜花,起初只是一枚小小的很不起眼的种子,后经大自然的洗礼和粉刷,便开始慢慢发芽,然后开花结果。天上的太阳心疼她,便馈赠她最温暖的光芒。风雨宠溺她,便将她用最充沛的雨水轻轻浇湿。连那脚下的泥土也是那么的疼惜她,它默默无闻,却给予她无比深沉的爱。泥土将她深埋心底,为她留下最好的养分,好让她更好的生长。这真是一朵幸运的花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又不失身份,她并没有辜负大自然寄予她的一切希望。她感恩生活,花骨朵儿开的一天比一天好,一天比一天惊艳。到了最后,她便定型,长成为一朵无比珍贵的花儿。
老船夫一辈子掌船,到了晚年,依旧靠着渡船生意为生,只为养活这可怜的遗孤。门前的一条长河,全然掌握着祖女二人的命运。老船夫为人忠厚老实,从不愿占人便宜,多收他人一分闲钱。这钱,他挣得踏实,用的踏实。翠翠俨然继承了祖父高尚的品德,为人聪明乖巧,若祖父疲倦不能前来渡船,翠翠必然帮忙过渡。有时侯河面风平浪静,无人过渡,祖女二人便闲坐自家屋前,晒着那头顶上的大太阳。在这样的时刻里,祖父往往会向翠翠诉说起那远古的传说。祖父滔滔不绝,身旁的翠翠凝神聆听,家里的大黄狗依偎在翠翠的脚下,同样大张着两个耳朵,仔细倾听。日子一天天静悄悄的过去着,如同那平静的河面,从未泛起过任何一丝的波澜。
这天是端午节,城里好不热闹,锣鼓喧天。翠翠正在门外玩耍,精神头却早已被那从遥远山头传来的鼓声所牵去,她静静的听着,仿佛自己也正在城里过节。一年一度的端午节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老船夫找人帮忙照顾自家的生意后,便很开心的带着翠翠上城看划船比赛去了。划船看至热闹处,老船夫觉得应该回去看看家里的生意如何,自己也应换换位置,让帮忙的老朋友也过来看看这划船比赛。想到这里,老船夫便告别翠翠,独自一人走了。临别时,千叮咛万嘱咐翠翠万万不可一人离开,无论多晚,他都会过来接翠翠回家。完全沉浸在划船比赛里的翠翠哪里顾得上祖父的警告,便毫不犹豫的随口答应了事。老船夫回家以后,反倒忘记了翠翠,在家和老朋友一同喝酒畅聊,好不快乐。
《边城》:那山那水那人天越来越黑了。白天的热闹早已散去,只剩下黑夜的寂静。河面再一次恢复平静,悄无声息的,只有那时不时地从远处的吊脚楼上传来的歌曲声还紧紧环绕在翠翠的周围。“爷爷死了吗?”她想。就在这会儿关头,有个湿淋淋的人从水中爬上岸,翠翠身旁的大黄狗听到哗哗水声,立刻汪汪多叫了几声。听到狗吠声,那人方才注意到岸边的翠翠。看见翠翠,他赶忙问到:“是谁人?”答:“是翠翠!”“翠翠又是谁?”“是碧溪撑渡船的孙女。”“你在这做什么?”“我等我爷爷。我等他来。”……那人问清原因以后,便叫家里的伙计前来送她回家去了。翠翠一面走一面问那伙计是谁告诉他让他帮忙送她回家的,那伙计解释道:“是二老。”翠翠带着惊讶连忙问到:“二老是谁?”那伙计答道:“二老你还不知道?就是我们河街上的傩送二老!就是岳云!他要我送你回去!”……
一晃眼两年的时光过去了。
城里的端午节依旧热闹非凡,那里人山人海,看划船比赛的人仍旧不减。但这两年以来的端午节在翠翠看来却是异常冷清。在翠翠的心里,两年前的那个端午节还是一如既往的甜美。上年的端午节,翠翠下城和祖父去看划船比赛,天空却忽然降雨,祖女二人为了避雨,便走到了船总顺顺家的吊脚楼里。在这里,祖女二人见到了两年前送翠翠回家的那个老伙计,老伙计看见翠翠,就笑了,他说:“翠翠,你长大了!二老说你在河边大鱼会吃你,我们这里河中的鱼,现在吞不下你了。”翠翠听到话语,一句话不说,只是抿着嘴唇笑着。这一次,在船总顺顺家里,翠翠没能见到二老傩送,却意外的见到了大老天保。翠翠不会知道,这次见面让大老天保对她一见钟情。
日子一分一秒安详平静的过着,这一天,老船夫进城买过节的东西去了。翠翠和大黄狗在家,守着那条渡船。忽然,有过渡的人来了。这群人有担子,另带着母女二人。翠翠上到船上,惊奇的望着那女孩子,一身的新衣,大概十二岁模样。两脸涂着红色的粉。翠翠再仔细瞧看,发现女孩手上还带着一副银手镯,闪着白光,好不漂亮!看着女孩,再看看自己一身简洁朴素的衣裳,翠翠好不羡慕。就在这发痴关头,翠翠都忘了自己不能收人家的闲钱,赶忙跑过去将铜子儿送到了那妇人手中。到了黄昏时节,祖父也从城中回来了。翠翠望望祖父,注意到他手中的酒葫芦不见了,忙问祖父放在哪儿了。祖父一脸的喜悦,回答道:“我那葫芦被顺顺大哥扣下了。”。翠翠听后高兴的说道:“你放心,人家一定是因为你请客不是地方,所以扣下你的葫芦,不让你请人把酒喝完。等等就会派毛伙为你送来的,你还不明白,真是!”。说时迟那时快,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送葫芦来了。翠翠看着眼前从城里被人打发送葫芦的人,甚觉眼熟,却不知来人正是二老傩送。傩送望着翠翠,向老船夫说到:“伯伯,你翠翠像个大人了,长得很好看!”……送了葫芦,二老准备起身离开,翠翠渡船将他送到了岸边,离别之际,傩送对翠翠说到:“吃过饭,我找个人过来替你们守船,你们到我家里去看船,今天人多咧,热闹咧。”……
吃过晚饭,翠翠便和祖父来到了船总顺顺家里,在这里,翠翠再一次见到了先前的那位妇人和女孩儿。那女孩子见到翠翠,赶忙拉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老船夫无心看船,便和一位好友去看一个新的碾坊去了。好友告诉老船夫,这碾坊是中寨王团总的,值大钱七百吊。好友又告诉老船夫,船总顺顺家的大老希望能娶翠翠为妻,不知老船夫想法如何。老船夫晓得大老天保的意思很真,也知道顺顺很喜欢翠翠,心里很是高兴。他便告诉好友:“车是车路,马是马路,各有走法。大老走的是车路,应该由大老爹爹做主,请了媒人来正正经经同我说。走的是马路,应当自己做主,站在渡口对溪高崖上,为翠翠唱三年六个月的歌。”。翠翠在这边看戏,心里头却很不自在,抬头遥望远处,一眼便看到了一个头戴红布的年轻人,那人正是今天送酒葫芦的二老傩送。这才突然想起了两年前的端午节。这想着想着,低头一看发现身旁的大黄狗不见了,便起身下楼,四处寻找大黄狗。找着找着,却很意外的听到了楼下一些妇人的悄悄话。“是谁家的人,坐到顺顺家当中的好地方?”“是王乡绅的女儿。今天说是来看船,其实是看人。那乡绅想同顺顺打亲家。”“那姑娘配什么人啊?是大老还是二老?”“是二老呀。等等你们看岳云,就会上楼来拜他的丈母娘!人家河边有个新碾坊,做陪嫁,比十个长年还好一些。”“你听岳云二老说过吗?”“我听别人说的,说二老欢喜一个撑渡船的。”……
日子原本是平安寂静的,然而近来发生的许多事情却早已打破这昔日的平静。大老天保的心事很快就被二老傩送得知。而天保也看出傩送很喜欢翠翠。这一对难兄难弟,这一刻,却不知说什么了。经过一番商量,两人决定对翠翠唱山歌来决定彼此的幸福。这一天,黄昏来的异常迟缓,天黑的很晚。吃过晚饭,老船夫突然说起了翠翠那早已离世的双亲,伴着一点点的思索与幻想,翠翠安安静静的进入了梦想。第二天天亮。翠翠起来告诉祖父,自己在梦中听到了一种顶好听的歌声,她跟着这歌声各处飞,飞到对岸,摘了一把虎耳朵草,这梦做的真有趣。老船夫听完温和的笑着,却没告诉她昨晚唱山歌的事情。昨晚的歌,老船夫果断认为是大老天保唱的。白天便叫翠翠守船。自己进城去看天保去了。见到天保,一把拉住他,便说道:“大老。你这个人,又有车路又走马路,是怎样一个狡猾的东西!”。然而老船夫怎也不会想到,昨晚的歌其实是傩送唱的。他喜笑颜开,再一次对天保说到:“你唱的很好,别人在梦里听着你的歌,被那个歌带的很远,走了不少路!你是第一号,是我们地方唱歌第一号。”。大老望着老船夫一脸欣喜的模样,轻轻对他说到:“算了吧,你把宝贝孙女送给会唱歌的竹雀吧。”。老船夫一时听得糊涂。天保便把手指向窗口说:“伯伯,你看那边,你要竹雀做孙女婿,竹雀在那里啊!”。老船夫顺着方向抬头望去,便看见二老傩送正在窗口整理一个渔网。自那天起,老船夫再也没有听到傩送前来唱歌,他实在按耐不住,便自己进城去了。这一进城,才知道大老天保掉进漩涡里淹死了。老船夫听到消息,赶忙跑到了船总顺顺家里,在门口,有人正在烧纸钱。不一会儿,船总顺顺回来了,见到老船夫茫然若失的模样,便很平静的对他说到:“老伯伯,我们谈的那事情算了吧,天保大老已经坏了,你知道的吧?”……
日子再次恢复正常,祖女二人仍旧默默守着渡船生活着。这天二老傩送前来过渡,老船夫见到傩送,赶忙前去同他讲话。然而二老看见老船夫,想到翠翠,再想到近日自己哥哥的死,心中不免惆怅起来。老船夫怯怯的望着傩送,开口说到:“二老,我家翠翠说,五月里的一个晚上,做了个梦,她梦的古怪,说在梦中被一个人的歌声浮起来,上对岸摘了一把虎耳朵草!”。那年轻人听完话,气愤的说到:“我怎么会不相信?因为我做傻子在那边岩上唱过一晚上的歌!”……傩送的愤愤不平让老船夫伤心不已,但他不想责怪傩送,因为老船夫知道,在傩送的心里,哥哥天保的死和自己一直以来都脱不了干系。几天以后,王乡绅派人去船总顺顺家里探探口气,见到傩送以后,探口风的人便问他如今意下如何?傩送回答:“过些日子再说它吧,我尚不知道我应当得座碾坊,还应当得一只渡船;因为我命里或只许我撑个渡船!”。探口风的人听完傩送的话赶忙回去禀报消息,路上过渡时遇见了老船夫,老船夫便乘机询问傩送什么想法,这探口风的人望着老船夫垂涎的可怜模样,甚觉可笑,便向他撒谎说傩送已经同意要那座碾坊了。老船夫听完话语心里万分酸楚,却又不知该向何人诉说……几天以来,哥哥的意外死亡让傩送悲痛欲绝,他最终还是没能承受住心灵的打击,独自一人离开了边城茶峒。而这时老船夫也决定去打听打听傩送之前所说的话是不是都是真的,便再一次进城了。这一次,他亲自去见了船总顺顺。顺顺见到老船夫,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逝世的儿子。与此同时,他也很清楚老船夫前来的缘由。于是心平气和的对老船夫说到:“伯伯,算了吧,我们的口只应当喝酒了,莫再只想替儿女唱歌!你的意思我全明白,你是好意。可是我也求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以为我们只应当谈点自己分上的事情,不适宜于想那些年轻人的门路了。”……
这天晚上,老船夫很疲倦的回到了家中。翠翠在河边忙完,赶回家中,却发现祖父在编草鞋。“爷爷,你要打多少双草鞋,床头不是还有十四双吗?怎么不好好躺一躺?”。老船夫站起身来,告诉翠翠今晚可能要落雨,翠翠回答说:“爷爷,我真吓怕!”。老船夫望着翠翠无助的模样,平静的回答道:“怕什么?一切要来的都得来,不必怕!”……在这风雨大作的夜晚里,老船夫枯柴似的骨头彻底散架了,那颗奄奄一息的心脏再也没能承受住长期以来的痛苦、抑郁和被误解的心情的折磨,最后老船夫在自己的睡梦中含泪离世了。翠翠醒来时天已大亮,她走出门去,走到河边,才发现河里过渡用的缆绳被雨水淹去,渡船也早已不知去向。这可吓坏了翠翠,她赶忙跑回家中去叫醒祖父,这才发觉,祖父再也不会被摇醒过来了……意识到祖父早已逝世,翠翠的一行眼泪瞬时间夺眶而出。老船夫去世的消息很快传遍整座小城,人们纷纷前来参加他的葬礼。在老船夫生前好友和其他村民的帮助之下,他得以安全下葬。埋葬之前,翠翠伏在棺材上,喉咙早已因为干嚎而变得红肿,她不愿见到祖父离她而去,尽管事实就是如此。葬礼之后,翠翠被老船夫的好友接到了家中,在和新的伯伯生活的日子里,翠翠从他的口中得知了很多祖父曾经从未对她说过的事情。这些事情包括:大老天保的死、二老傩送唱山歌、顺顺父子对老船夫的冷淡和误解以及最后傩送被迫无奈离开边城茶峒。那个夜晚,翠翠泪流成河……
《边城》:那山那水那人日子再一次变得异常平静,仿佛之前所有的事情都从未发生,一切只是一场梦。就在这时,船总顺顺却请人叫老船夫的好友进城了。船总没有别的事情,就是想同他商量商量让翠翠做自家媳妇儿的事情。好友听了消息,便叫顺顺莫提此事,一切都等傩送回来了再做决定,说完就回去了。商量是商量好了,然而到了冬天,翠翠日夜思念的心上人傩送却仍然没有归来……
傩送去了哪里呢?沈从文先生在小说的末尾这样写到: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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