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隔着红砖砌的围墙，可以看得见园里的药草。那贴着地生长的马齿苋、鸭脚艾长得十分茂密。马齿苋开花了，有嫩黄的，有赤红的。想起它那微酸的味道，口水禁不住要流下来。那一丛丛稍高一点的是薄荷，每次感冒时，妈妈就让卫生员开门给她进去摘一撮，和生姜豆豉滚粥吃，发一身汗，很快就好了。药园中间还有一棵杨桃，这个我倒是很少尝过，因为没有机会进到园里面去，再说杨桃长得高，要爬树才行。
那天我们就大了胆子去翻围墙，进药园摘杨桃。杨桃树独占一角，盘虬卧龙的。我们攀爬在低处，半天也找不到一个成熟的杨桃，那看得见的大点的又都在高处，我们便在低处摘杨桃花吃。小杨桃又酸又涩，无法入口，杨桃花却有点甜味，还能吃一些。
我很奇怪为什么杨桃的叶子和果实会那么像。果实有五个棱，夹在叶丛中就跟一片叶一模一样，我们得仔细看，才能辨别出它的光泽要比叶子亮一点。还有风吹时，因为重，它动得比叶子轻微一些。叶子哗啦啦地飘动着，它只是稳重地微微晃了一晃——我们由此才判断出那就是杨桃了。它的小红花连树头上都长着，只是不见有结成果的，大概也是给我们这批小孩吃光了花吧，它哪有机会结成果实。
学校操场边还有一棵桂树。据说它的皮可以用来煲猪肉吃。但也是凡够得着的地方都剥光了，剩下硬邦邦的树身。我是一次也没有吃过它煲出来的味道，倒是妈妈的中药里有时候有这个。妈妈指给我看，一小片卷起来的厚厚的树皮，掐一点放嘴里嚼，原来是又甜又有点辣的。
芦根也有一点甜味，但并不好挖。弄得满身大汗的才挖到一点点，须得洗干净些，要不把泥巴都吃进去了。
那时真的好想吃呀，看见什么能吃的就流口水，也不管到底好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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